馬車車廂很大,五六個人都坐在裏麵也不顯得擁擠,可白蘇卻覺得堵悶,“媯芷呢?”
眼下,真的很需要她冰冷的氣息刺激一下。
“不知。”香蓉小心翼翼的答道。
媯芷許是去查趙膺的身份去了,也有可能她人就在此處,隻是不願露麵罷了。
白蘇深吸了幾口氣,躺在榻上,腦海裏充斥的依舊是蜿蜒到天邊的紅綢。
地上還有積雪,馬車行不快,白蘇疲累了一夜,終於沒能頂住困倦,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顧連州站在城樓上,目睹車隊遠離,昨夜溢滿的心口漸漸變的空落落,本是習慣了二十年的感覺,此刻卻顯得那麼難以承受。
如果有人站在他身邊,定能看見那發紅的眼眶。
自瞿氏死後,顧連州再沒有傷心過一次,也沒有真心歡喜過一回,直到白蘇在藍花楹樹林裏,冒冒失失的闖入他的視線。
她急慌慌係衣帶卻怎麼也係不上的樣子,令他一瞬間有絲許的愉悅,她硬是湊上來親吻他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清風明月般的他,腦中也是一片空白。
她狠心騙他,卻又不惜燃燒僅存的生命想挽回他的原諒......
她滿腹詭計時狡猾如狐,動情時嫵媚動人,迷惑時呆呆如鵝,恭順時溫順如兔.......
顧連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緩過神來時,卻見那車隊停住了,不由定睛看去。
站在官道邊亭中的一襲白衣緩緩走了出來,顧連州黑瞳微微一顫,寬袖中的手不由握緊。
白蘇從馬車中下來,走近寧溫。
顧連州定定凝視著那個畫麵,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視力太好,因為他能清楚的看見寧溫伸手撫上她的頸,而她卻不曾閃躲。
然後,道旁的馬車駛了出來,白蘇與寧溫一起登上車。
顧連州僵直著脊背,菱唇緊抿,他靜靜站了一會兒,忽然間甩袖而去,腳下一小灘血跡,是他手心被自己剜破而留下。
錐心刺骨的疼,以及瘋狂的嫉妒,在他的心底翻江倒海,連平素慣於淡漠的形容都撕毀了,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所過之處,鳥獸盡散。
白蘇坐在寧溫的馬車上。
他定定的凝視她脖頸間隱現的紅梅,聲音滿是壓抑的痛苦,似是詢問,又似是自語,“你與他歡好了。”
是啊,她原本就是顧連州的姬妾,與他歡好是天經地義,然而,“你已確定離開他,為何還如此不愛惜自己?”
白蘇淡淡笑道,“正是愛惜自己才不拒絕他啊!想那般的容色,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如我這般幸運的。”
她從一開始便不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誰會比較吃虧,因為是兩廂情願的事,總不能因為沒有結果,便怨恨旁人占了自己便宜吧。
“那麼,我這般容色,你是否也願意呢?”寧溫琉璃般得眼眸,流光溢彩,散發著一種危險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