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考試,她隻能想著自己怎麼樣才能不出醜,至於一鳴驚人什麼的,恐怕是“沒有金鑽,攬不了瓷器活”了。
婆主事輕輕笑道,“你往日考校與絮女總是不相上下,而在我看來,你光是詩詞便勝她一籌。你近日作的《離思》,真真讓我驚訝呢!”
白蘇牽強的扯扯嘴角,一個人撒謊的時候會慶幸因為這個謊言而瞞天過海,可是這個謊一旦撒大了,日後每每被人提起,心中總是發虛,縱然白蘇也清楚的知道,這個時空大約永遠不會出現《離思》這首詩。
白蘇從婆主事的話裏行間能感覺到,她十分欣賞素女的才華。可是此素女已經非彼素女啊!
白蘇這廂還未調整好心態,婆主事立刻又拋出一顆天雷,“我將你身邊婢女滅口之事,我想老爺已經知曉,隻是他向來尊重我的行事,不曾過問,但他是不會放棄知道事情真想的。”
白蘇鎮子晃了晃,“所以,你主動告訴他了?”
“不錯,說了一些。素女,聽我一句勸,忘記寧溫公子吧!”婆主事難得露出關心的神色。
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了,原來素女真的和寧溫公子有點關係!白蘇哭笑不得,這具身子才十三歲啊!這古代的女子心智成熟的忒早了些,她十三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看什麼幼稚的動畫片呢!
“素女,那****救你心切,未曾注意到細節,心中隻是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後來我又回桃林查看,那裏根本沒有墊腳之物,是有人將你吊在樹上?”婆主事疑惑道,但她也並未打算刨根問底,隻道,“既然有人想對你不利,處處小心為好。”
白蘇腦子有點發懵,婆主事連番的丟炸彈,已經令她腦子僵住,隻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眼前景物不斷扭曲,蜿蜒.......
最後看見婆主事不斷的說這什麼,似乎是在叫她名字。
不知昏睡了多久,白蘇一睜眼便看見鵝黃色的帳子,知道自己已經回到成妝院了。她氣惱的歎了口氣,有心髒病那會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隨時隨地都能暈倒啊!
正兀自想事情,忽然有一隻微涼的手搭上她的手腕。白蘇一驚,迅速抽回手,並歪頭看過去。
那隻手的主人是一個穿著白色麻布深裙的秀麗少女,眉宇間冷淡非常,白蘇抽開手後,她也沒有再附上來。
是上次那個醫女,白蘇對此女印象深刻。
醫女從藥箱裏抽出一張粗陋的紙,拿起毛筆認真的開藥方,墨水寫上去的字微微暈開,而字跡依舊娟秀工整,一絲不苟,便如她這個人一樣。
“下次若再是暈倒也不用再喚奴婢來了,直接準備後事吧。”醫女將手中的藥方交給十三,朱唇輕啟,說出的卻是無情的話語。
十三怒火騰地一下燒了起來,“媯芷,你也不過是一個奴隸而已,老爺買下你,又準許你擁有原來的姓名,此等恩情便是做牛做馬也難以償還,你怎麼能對小姐說如此冷血的話!”
媯芷看也未看十三一眼,徑自收拾自己的物什。
“你......”
十三正欲破口大罵,被白蘇打斷,“醫女真是對白素關心的很,便是白素死,你也要與我共赴黃泉,如此肝膽熱血,怎麼會是冷血呢?”
十三怔了一下,轉念一想,媯芷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不管白蘇有沒有事她都會被處死。白蘇這時才明白,婆主事說媯芷“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隻是對別人,而非對她自己。
白蘇看著媯芷發青的臉,忍俊不禁。
“你若是有精力計劃與奴婢共赴黃泉之事,還不如想想怎麼應對考校之事!”媯芷冷哼,背起藥箱,頭也不回的便走。
一聲笑被卡在喉嚨裏,白蘇果然笑不出來了。這個媯芷,真是會捉人痛腳。隻是,她怎麼知道自己擔心這件事情?畢竟原來的素女在別人眼裏可是個才女啊!
“小姐,她竟然敢對您不敬!”十三不敢置信的道。
白蘇望著媯芷纖細的背影,喃喃答道,“一個不惜命的人,這些規矩都形同虛設。”
她是和白蘇恰好相反的兩個極端。白蘇惜命,貪生怕死,而媯芷卻是對生命毫無眷戀,仿佛多活一天都是折磨,可她卻選擇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