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兒哥見貴由一直盯著酒瓶和碗裏的酒看,不禁笑了笑,說:“合罕,請,別兒哥先幹為敬!”說著,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貴由見別兒哥喝了,也放心地端起酒來喝。這酒果然非比尋常,剛觸唇的時候,冷得像一塊寒冰,喝下去後,卻像一顆火炭一樣,從喉頭一直燒到肚腸裏,汗水一下就從毛孔裏透出來了。
汗水一出,貴由感覺手腳舒服多了,抖動的感覺也沒有了,而那幾個斡羅斯姑娘,有的在前麵排隊跳舞,有的則適時湧到貴由身邊。一個躺在他身上,酥胸半露,星眼微睜,另一個則倒了一碗酒,要和貴由喝交杯酒。貴由被這些姑娘搞得心裏怦怦直跳,樂不可支,他在這個姑娘的胸上抓了一把,又曲過肘來,和另外一個姑娘挽住手,幹了一碗。
這樣也不知幹了多少碗,別兒哥喝醉了,他被仆役們架著,像一攤稀泥一樣離開了那間大帳。十個斡羅斯女子留了下來。貴由也喝醉了,人事不省。不過,不知道那些女子給貴由服了一碗什麼水,貴由又清醒過來。他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滿室滾來滾去的閃閃發光的肉體,這些肉體讓他的心中充滿巨大的渴求。那天晚上,他就在那異國女子肉體的迷陣中穿來穿去,當他累了,倒下來的時候,她們又給他喝了一碗充滿異香的水,這碗水讓他又一次像雄獅一樣站起來,那些肉嘟嘟的女子像麵團一樣在他的十指下扭來扭去。接著,這些魔術麵團又重新恢複了人形,而貴由則把自己搞成了一攤麵團。到天亮的時候,他這攤麵團再也支撐不起來了。
第二天早上,別兒哥讓仆役端著早膳送到貴由的大帳裏,但是侍衛們告訴別兒哥,合罕還睡著,沒有醒過來。一直到別兒哥把早膳換成午宴的時候,貴由終於醒來了,但是他不大站得起來了,腳下像是被很多石頭絆著一樣。而且他全身發冷,不管給他穿多少袍子他都一直嚷冷,牙齒嘚嘚地顫著,手腳不住發抖。
別兒哥異常焦急,趕緊把他的精銳騎兵集合起來,告訴他們,合罕病情危急,趕緊去把所有能找到的好醫生都叫來,同時,再快馬加鞭去哈拉和林,通知皇後海迷失。
傍晚的時候,周圍能找到的醫生都來了,他們給貴由號了脈,互相爭論了半天,開了些方子,但是藥物所起的作用並不明顯,貴由的病情似乎正一天天地加重。
不久,海迷失火急火燎地趕來了。她一來就焦急地責問道:“合罕是怎麼回事?來的時候好好的,怎麼一到這裏,馬上就得病了?”
別兒哥說:“醫生說,合罕是手足痙攣病發作了……”
貴由蒼白著臉,顫抖著說:“是,朕是手足痙攣病發作了……”
海迷失說:“合罕有病這我知道,但怎麼可能一下變得這麼嚴重呢?”
醫生在一邊解釋道:“回稟可敦,草民認為,主要是合罕舟車勞頓,出了些汗,到這個寒冷的地方被寒氣侵襲,就加重了……”
別兒哥說:“主要是這裏的氣候太冷了,給凍著了!”
貴由依然顫抖著說:“是,是是,朕是給凍著了……”
海迷失雖然充滿懷疑,但是看到醫生、別兒哥、貴由都這麼說,她也就相信了。她讓自己帶來的禦醫給貴由看病,也沒能緩解貴由的病情。
貴由實在是怕老婆,他知道,要是說出自己被十個斡羅斯姑娘輪番進攻才變成這樣,海迷失會把他生吞活剝了,所以,他是有苦說不出。別兒哥、醫生為他遮掩,他高興都來不及呢,還談得上什麼懷疑呢?別兒哥呢,正是利用他這一點,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他給暗算了。
1248年3月,當了合罕不到兩年的貴由,就這樣倉促離世了,死時隻有43歲。
他其實還有著更宏大的理想,他是黃金家族的成員,脈管裏流淌著孛兒隻斤氏的血,也有一番想征伐世界建功立業的雄心。他已經把軍隊派到西線和南線,準備繼續延伸祖先的事業,但是,所有這些他都沒顧得上。他從小到大糾結的東西太多,他想把它們一一理清楚。他不知道就算是帝王,也不可能一揮手就提起一根線頭,將所有的糾結理順。他也許應該像一根針,靈活而尖銳,在眾多雜亂的生活中遊刃有餘,但是最後,他在自己單純的用力下,為自己的生活和生命打了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