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轉世投胎的波折,他兩個更加珍惜彼此形影不離,白天你儂我儂忒煞情多,夜裏相思不盡同睡一張單人床。湛華唯恐衝撞鍾二的傷口,輾轉反側甚難安穩,偶爾在噩夢中憶起地獄的情形,唬得全身冰涼抖瑟如糠,大汗淋淋掙紮跳起來,雙手緊緊絞住鍾二郎,瞪大眼睛籲籲喘著氣,仿佛在泥淵中抓住救命的稻草,生怕對方又憑空消失,身邊隻剩虛幻的泡影。黎明之前萬籟俱寂,周圍一切都掩埋在荒蕪黑暗中,鍾二郎被湛華吵醒了,眯著眼睛將對方圈在懷中,他們相依為命緊密依靠,鬼魂的皮膚冰涼透骨,仿佛一股水貼在身上,依偎著體溫微微顫抖。
鍾二知道他被嚇壞了,伸出手指輕輕撫摸對方的眉眼,貼近耳側悄聲安撫。待到湛華終於漸漸平靜,害冷一般蜷縮成團,上牙咯咯砸著下牙,捏緊被褥輕聲低嚀:“我沿著黑暗崎嶇一路走過來,早已經筋疲力盡心如死灰,然而因為遇到你,身邊恍然絢爛光明,霎那間所有希望延伸到眼前,自己仿佛又活了一輩子。那些溫暖光亮一直陪伴在身旁,乃至後來我們幾乎失之交臂,也再未陷入原先的絕望,全因為你給予了太多,整顆心都被填滿,縱使我們果真無緣相互錯過,也心滿意足無怨無悔。然而曆盡波折咱們終究又能在一起,好似甘甜的夢境忽然衝到身前,誠惶誠恐感恩戴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夠深蒙此恩,腦海中反複回蕩地府重逢的情景,隔著洶湧翻滾忘川水浪,我那時全身焦黑麵目全非,又混在無數哀嚎鬼魂中,你如何能夠辨識出?”他一邊言述一邊微微打著寒戰,眼神飄忽意識迷離,好像新生的蝴蝶破繭而出,立在草葉上抖幹柔軟的翅膀。鍾二郎越發收緊手臂,頻頻啄吻對方的麵頰,嘴唇磨蹭著白膩皮膚,胸腔震蕩柔聲道:“如何能夠不識得……別的鬼都在哭,隻有你看見我忽然笑起來。”
凝眸深時再難安歇,他兩個長久依偎在一起,身體相疊十指交握,在深夜中靜靜守望著彼此。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微風吹拂野鳥歡叫,鍾二郎趁著蒙蒙光色看清湛華的麵容,目光貪婪滑過每一寸肌膚。對方的臉孔在晨光中微微泛出蒼白,好像皎潔的月亮墜入人間,因為噩夢的恐慌尚未消退,眉頭緊鎖睫毛顫動,怯畏一般跳躍閃爍,撇過麵孔輕聲道:“你的傷還未痊愈,莫要被我吸去精氣……”那視線摻著火花盡落在身上,鍾二郎口幹舌燥意亂情迷,埋下臉親吻湛華的眼睛,如獲至寶柔聲安撫道:“不打緊,全部都是給你的。”對方好像枝頭的枯葉微微顫抖,抿緊嘴唇強忍呻吟,鍾二郎更加溫柔撫摩湛華,心魂震蕩默默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時間和地方,這個鬼必定受到莫大的苦楚,幸而往後的日子無限長久,還有不盡的繾綣深愛撫慰對方。他心中充滿激蕩的柔膩,小心翼翼扶住湛華的肩膀,仿佛生怕動作粗夯不慎碰壞了,細碎的淺吻沿著脖子一路落到鎖骨上,越過衣襟停留在胸前,淡淡沾在光潔皮膚上。橙紅的太陽緩緩升上天空,湛華兩腮染滿醇豔的酡紅,鍾二郎攬住他的腰,勾起舌尖挑撥囧囧,嬌嫩的珠子被舌頭刮得越發漲紅,噙在唇間好像一顆鮮紅的櫻桃,更惹得鍾二食髓知味舔遍他全身,拉開腳踝挑逗腿間蜷縮的器官,牙齒輕輕劃過濡濕的股間,嘴唇碰撞囧囧咂出嘖嘖聲響。
湛華緊緊擁抱住鍾二郎,全身酥軟深深陷入溫暖床褥中,情難自抑更張開雙腿,緊閉雙目輕聲呻吟,鍾二郎輕輕撫摸他的麵孔,急切剝除彼此衣衫的束縛,將對方的腿扛在肩上,伸手往自己胯下揉搓兩把,興致昂揚便要提qiang闖進去。湛華情迷之際忽然清醒過來,連忙攔住鍾二往後的動作,以目示意微微搖頭,麵色潮紅向後挪退。鍾二郎低頭打量自己,卻見腿間那物興致昂揚,高高挺立幾乎貼上肚皮,腰間纏紮的繃帶略微鬆脫,隱隱露出尚未拆線的傷疤,好似躲進一條猙獰大蜈蚣,搖頭擺尾往肉裏鑽。鍾二郎知道湛華恐怕自己掙破了傷口,奈何箭在弦上不容收勢,咬牙切齒狠狠瞪一眼,翻身將對方托到上麵,輕輕拍打他的屁股道:“寶貝,別叫我難受,騎上來自己扭。”湛華本已被惹得全身冒火欲壑難填,聽得鍾二如此意願,也不顧羞恥難堪,張開腿蹲在床上,兩手扒開雪白雙臀,露出鮮紅囧囧緩緩套入鍾二的囧囧。
這次第,正端著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湛華即要將器納入身體,房門吱呦一聲忽然被推開。原來昨晚臨睡前湛華糊裏糊塗忘記鎖門,待天一亮大夫依例來查房,因探視的對象乃是死而複生的奇人,眾人心中激動忐忑,雄糾糾氣昂昂大踏步前來,未曾敲門徑自進入。可巧打頭走的是個近視眼,隻看見房中模糊一團,帶領著身後眾人莽莽撞撞闖進門,待醫生護士魚貫而入進入房間,正看見床上赤條條兩個身形扭得正歡樂,水乳交融修煉觀音坐蓮。
事後這一幕為無數歡樂的護士爭相傳誦,觀音坐蓮之妙更被描述得繪聲繪色,世上厚顏無恥如湛華者,也懂得眾口鑠金人言可畏,恐怕被指指點點得抬不起頭,第二日逼迫鍾二郎辦理退院手續,開了藥返回家修養。他兩個再回到居住已久的公寓,頗生出恍若隔世的唏噓,打開大門踱進屋裏,卻見家中早已狼藉一片,各式器具東倒西歪胡亂堆置,桌台幾案落滿塵埃,恍然是久未打理得光景。湛華麵上微微熏紅,手忙腳亂趕忙安頓好傷患,忙裏忙外收拾規整,將翻倒的家私隨手擺起來,又係起圍裙跪在地上擦地板。鍾二郎抱著一包薯片跟在他身後,下巴仿佛開了個窟窿,一路吃一路漏,將剛抹淨的地方又沾汙。湛華衝他狠狠瞪一眼,鍾二郎有恃無恐勾起足尖摩擦對方的大腿,湛華眉毛直豎正要發作,忽聽到外麵有人敲門,鍾二郎嘻嘻笑著跑去開門,來人氣喘籲籲大聲喊:“外頭熱死人!還不倒水來!”闖進來的正是鄉野詩人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