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醉月道:“第一件事醉月已懂了,白玉京之事我一定盡可能的調查。卻不知聖上第二件事要醉月做什麼?”
若說之前楚醉月是因為皇帝的身份而尊敬他,現在卻是真的因為這個人而尊敬他。
皇帝嚴肅道:“朕得到大理下關之消息,言道南方蠻夷不知為何蠢蠢欲動,要入侵我朝,朕要你去鎮守此關,擊退敵人。”
楚醉月道:“聖上身邊莫非無大將可用?”
皇帝道:“自然有。”
楚醉月苦笑道:“可在下不通兵法,不懂治兵,如何帶兵守衛?”
皇帝道:“下關本身便有守城將軍,你去隻需退敵便可,統領之事無需擔心。”不等楚醉月繼續詢問,皇帝又道:“如今天氣漸熱,大理尤甚,況且南方蠻夷擅用火,朕身邊的確沒有人比你更能克製他們。”
楚醉月道:“看來醉月的確要去一趟大理了。”
皇帝道:“不止如此。如今白玉京可能正等著你離開長安,所以你就去大理暫避風頭,待他們失去你的蹤跡,你再回來徐徐圖之。”
楚醉月道:“醉月明白了。”
皇帝笑道:“是不是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提兵上陣?”
楚醉月道:“醉月雖然不是聖人,但為了國家子民,醉月也義不容辭。”
皇帝道:“好!恩怨分明,為國為民,大是大非上絕不含糊。難怪你這樣的人麻煩很多,有些人的確容不得你這樣的人在世上。”
是不是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才會讓一些隻為自己利益之人感到自己的可悲?
還是長安那所破破爛爛的酒店。
楚醉月摸著懷中給下關守衛的禦信,歎了口氣,又喝了一大口酒。
這已經是他喝的第五壇酒了。
本來這裏的酒便很好喝,今天楚醉月覺得仿佛更好喝了。
也許隻因為楚醉月也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回到這裏喝酒罷。
今天店中仿佛不是太忙,掌櫃又拿了一壇酒過來,笑道:“客官今日喝酒仿佛很急,莫非有什麼急事嗎?”
楚醉月歎道:“我想多喝喝,因為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喝到你這裏的酒了。”
離別之時的人,是不是與每個人都要多些話呢?
掌櫃疑惑道:“客官莫非要出遠門麼?”
楚醉月望著門外,思緒卻不知飛去了哪裏,道:“是啊,要出一趟遠門。”
掌櫃笑道:“那客官便多喝一些罷,今日這酒,小店給你免費。”
楚醉月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掌櫃歎道:“客官無須客氣。小人在此地做掌櫃已數十年,看得出客官不是普通人。但是不管客官在哪兒,小店這裏的酒客官永遠可以回來再喝。”
楚醉月隻有默默喝酒,他突然間便明白了邊關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戰,也明白了皇帝究竟守護的是什麼。
每個人心中的淨土,每個人渴望的寄托,每個人精神的依賴,都是需要血來守護的。
……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天下也沒有永遠喝不完的酒。
楚醉月打算走了。
如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陽春三月,樹木蒼鬱。
長安城外,十裏長堤,一步一柳。
可卻沒有人來為他送別。
有些人是不是注定便是孤獨的?
楚醉月踏步其間,四周楊柳依依,又念及種種心事,不禁輕輕吟道:“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垂楊管離別。”
路轉,卻有一人輕輕大笑道:“我原來怎麼沒有發現‘醉月冰聖’還有這等雅致?”
楚醉月卻微微笑道:“看來今日不止有垂楊管我離別了。”
這人卻正是瞎眼掌櫃,也就是當今皇帝上官青雲。
瞎眼掌櫃笑道:“長安永遠為你敞開著大門,不要如此傷感。待此件事了,我陪你在楓陵一醉方休!”
楚醉月大笑道:“好!這楓陵之酒我就留著等天下事畢再喝!”
瞎眼掌櫃輕輕的折了一枝柳,歎道:“柳之意,乃是留。可不是我不讓你留,是天下之事讓你無法留。”
楚醉月道:“不是你不讓我留,你折這支柳便是要讓我留,這是聖上不讓我留。聖上還是那個聖上,掌櫃還是那個掌櫃。”
瞎眼掌櫃大笑道:“好!好一個聖上是聖上,掌櫃是掌櫃!看來我果然是老了!我就在此地等著你從大理得勝歸來,而我查清此事,定於你一起解決這些疥蘚之疾!”
楚醉月也大笑道:“那好,醉月這便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