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論 人生是永遠的學習
學習的真正要義,在於學習並形成自己獨立認識客觀世界的方法,學會自然運用與人交往的處世技巧,建立做人處事的基本原則。用孔子的話說,就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人生就是學習,而且是永遠的學習;在學習中求索,以學習為生存的狀態。
學什麼?怎樣學?學的目的是什麼?這是決定學習者最終所能達到的高度的基本問題。
學習並不隻是拿著教科書坐在課堂中,因為我們時時處處都可以學習,隻在於是否有心,是否注意到了客觀世界的不同,是否善於學習。
通過學習,先正己,而後對社會有用,即為政。為政,目的不是做官,而是為社會做事。因此,學習就是學做人。做人的基本形態表現為外在的,是禮儀和享受人生的歡樂。因此,學是總綱,德是學習的目標,政則是學習的社會效果,孝、禮等隻是達到德的必須之途徑。
由此,我們不妨對“學而”所蘊含的內容做一個基本的概括:
學習的價值取向:學而優則仕。
學習的方法:學而時習之。
學習所要達到的境界:做人,麵對所遇到的詰難,首先能夠做到“反躬求諸己”。
學習的意義:就是忠,就是恕;就是對國家忠誠、對人寬厚。
學習的社會效應: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學習的過程:堅持長期不懈的學習,“學而安於道”。
學習的生活意蘊:就是孝敬尊長,愛護兄弟,對朋友有義,對鄰裏有德。
學習對於人生的助益:修養品德,砥礪自己的人品,使自己能夠有尊嚴、有品位地活著。
學習的目的:“成人之美”而最終成就自己,成就自己的德行與事業。
每一種狀態,都有相應的楷模,比如顏淵、子路……
題解 唯學習為人生第一要務
《學而》是《論語》的開篇之章,旨在務本。朱熹曰:“所記多務本之意,乃入道之門,各德之基,學者之先務也。”
“學可以立德,學可以增智,學可以致用。”學習是成就事業的基礎,是人生的出發點,是做人立世之根本。唯學而知方,以行其義。隻有勤於學習、善於學習才能成為有用之材。無論窮達,唯學習是第一要務。
君子為人處世,能做到不因他人不了解自己而心生抱怨,他們的思想與樂趣遠在物質之上。高行微言,所以修身;博學切問,所以廣知;恭儉謙約,所以自守。才有高下,德無止境,學而無涯,不學則無以立足社會。學識來自實踐,學問是靠親身的經曆獲得的。人非生而知之,任何學問見識,皆需廣泛地學習,學然後有所得。國以民為本,家以孝為先,做人以德為重,修身以學為主。因此,古人說:學為立世之本。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學] 求取知識,跟從先覺者學習。
[時] 經常,時常。
[習] 反複練習、實踐。
[說] 通“悅”,發自內心的歡愉。
[知] 了解,理解。
[慍] 慍怒,生氣,遷怒。
孔子說:“持之以恒地學習,領悟了困擾自己的疑難,有什麼能比這更令人喜悅的呢?誌同道合的朋友從遠方來訪,有什麼能比這更令人快樂的呢?別人不理解自己,既用不著生氣,也不必遷怒於人,這樣坦蕩的胸襟又有誰不敬其為君子呢?”
朱子曰:“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後覺者必效先覺之所為,乃可以明善而複其初也。”又曰:“及人而樂者順而易,不知而不慍者逆而難,故惟成德者能之。然德之所以成,亦曰學之正、習之熟、說之深而不已焉耳。”
程子曰:“習,重習也。時複思繹,浹洽於中,則說也。”又曰:“學者,將以行之也。時習之,則所學者在我,故說。”又曰:“以善及人,而信從者眾,故可樂。”又曰:“說在心。樂主發散在外。”又曰:“雖樂於及人,不見是而無悶,乃所謂君子。”“樂由說而後得,非樂不足以語君子。”
謝氏曰:“時習者,無時而不習。”
尹氏曰:“學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慍之有!”
學貴養德
人的一生大致分為三個階段:年輕時期,單純稚真,以學為樂,重在“學”與“習”;中年時期,任重道遠,求其友聲,“悅”其“來”;老年時期,飽經滄桑,平和中正,寵辱不驚,“喜”與“慍”不形於色。知需學,德也需學。非學無以廣才,非學無以養德。
一個人經曆了歲月的砥礪,會得到歲月很多珍貴的饋贈,那是因為他善於學習。學習的方法在於“時習之”,在於時時、處處、事事的體悟。“學而時習之”,就是如此,它是一個永遠的過程,學無止境。人不可一日無學,也不可能一日無惑。有惑必須求得解答,釋疑解惑的方法在於學習。一個人運用學識解決麵臨的問題,取得預期的效果,會情不自禁地感到高興,這就是學習的樂趣之所在。
人之為學,既有同道,也必有異趣,有朋自遠方來,慕其名,敬其德,自然喜形於色。
君子與平庸人的不同之處在於胸襟和氣度。有德之人,別人是否知道、理解,無損於其德行的修養。之所以“人不知”,也襯托出其德行修養未能達到一定境界,還需要進一步的修持。反躬自省,求諸於己,彰顯的是君子風範。君子不會因為他人的好惡而影響自己的情緒,也不以自己的喜怨遷怒他人;既不因為別人不理解自己而生氣,也不會因為別人對自己存有誤解而心生怨恨。君子始終以寬厚仁義之心、容納百川的胸襟去對待他人。走自己的路就行了。
學以養性,學而成德,德隆則容,有容乃大。君子厚德雅量,兼收並蓄,包容他人之正議與反詰。天地自在我心,榮辱不驚,毀譽無損,任憑世人褒抑,何慍哉!何欣哉!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弟] 通“悌”,敬愛、順從兄長。
[好] 愛好,喜歡,慣於。
[犯上] 違抗上命。
[鮮] 少。
[務] 致力於某種目標,專心一意。
[本] 根本。
[與] 語氣詞,通“歟”。
有子:即有若,字子有,魯國人,少孔子三十三歲,為人強識好古道。
有若說:“一個人在家能夠孝敬父母、敬重兄長,而在外處事悖逆尊長,這樣的事是很少有的;能夠尊奉師長,卻慣於搗亂的人,從古至今從未有過。有德行修養的人專心致力於修養,平時居家孝悌,一絲不苟,日積月累,那麼其良好的德行就自然而然地養成了。因此,孝順父母、敬愛兄長、友愛兄弟,這就是‘仁’的根本啊。”
賈誼曰:“弟敬愛兄謂之悌,反悌為敖。”
朱子曰:“君子凡事專用力於根本,根本既立,則其道自生。所謂孝弟,乃是為仁之本,學者務此,則仁道自此而生也。”又曰:“善事父母為孝,善事兄長為弟。”
程子曰:“孝弟,順德也,故不好犯上,豈複有逆理亂常之事?德有本,本立則其道充大。孝弟行於家,而後仁愛及於物,所謂親親而仁民也。故為仁以孝弟為本。論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或問:‘孝弟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謂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謂之行仁之本則可,謂是仁之本則不可。蓋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隻有仁、義、禮、智四者而已,曷嚐有孝弟來?然仁主於愛,愛莫大於愛親,故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孝悌是做人的根本
做人的根本是什麼?是孝悌,是敬事父母、尊順兄長、友愛兄弟。居家仁孝,必然為鄉鄰稱頌,受到人們的敬重;仁孝行於家,德行著於鄉,自然仁愛及於物。
觀其居家,即可知其誌向。不能親親,何以愛民?事親不孝,何能尊上?不肖之子,豈有忠誠愛國之心?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巧] 偽飾,動聽。
[令] 美好,和悅。
孔子說:“花言巧語,偽裝和善,這種人是很少有仁德的。”
朱子曰:“好其言,善其色,致飾於外,務以悅人,則人欲肆而本心之德亡矣。聖人辭不迫切,專言鮮,則絕無可知,學者所當深戒也。”
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則知仁矣。”
仁,蘊含於我們的辭色之間
有仁德的人是不會用獻媚來取悅世俗的。具有高尚德行的人,是不會有巧言令色等令人厭惡的行為的。
巧言者,必居心不正;令色者,必言不由衷。阿諛逢迎者,必為奸佞陰險、居心叵測之徒。察言觀色,揣度人心者,必不能堅持正義,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更難以秉持公正、堅持原則。
品德的修養並不空泛,而是與我們的生活緊密相關。力戒“巧言令色”的行為,少些阿諛奉迎的媚態,多一份誠實,也就接近仁德了。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省] 反省,自我檢查。
[忠] 忠誠。
[信] 信守諾言,不改初衷。
[傳] 傳授。
[習] 融會貫通,躬身奉行。
曾子:即曾參,字子輿,魯國南武城人。據《仲尼弟子列傳》載,曾子少孔子四十六歲,誌存孝道,孔子因之以作《孝經》。齊嚐聘欲以為卿而不就,曰:“吾父母老,食人之祿,則憂人之事,故吾不忍遠親而為人役。”奉養父母極盡孝道,為世之楷模。
曾子說:“我每天對自己的言行多次進行反思:幫助別人籌謀,竭盡忠誠了嗎?和朋友交往,信守諾言了嗎?老師傳授給我的知識和道理,是經過自己反複思考、融彙貫通的真知灼見嗎?”
謝氏曰:“諸子之學,皆出於聖人,其後愈遠而愈失其真。獨曾子之學,專用心於內,故傳之無弊,觀於子思、孟子可見矣。惜乎其嘉言善行,不盡傳於世也!其幸存而未泯者,學者其可不盡心乎。”
朱子曰:“曾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其自治誠切如此,可謂得為學之本矣。而三者之序,則又以忠、信為傳習之本也。”
尹氏曰:“曾子守約,故動必求諸身。”
自省則明
君子進以修身,退以養德。時時反躬自省,有過則改,無過加勉。
靜夜獨處,天籟無心,良知隨雨露回歸,靈性乘星月降臨。這正是我們透視內心之時,透過喧囂斑斕的外象,剝去粉飾與偽裝,摘下為生存而刻意戴上的麵具,此時,捫心自問,平日所行是否無愧於天,無怍於地,無欺於心,無損於人?
生活賜予我們的是帶殼的稗子,隻有慢慢地咀嚼與自省,才能有所體味。對於生活,我們無力改變什麼,我們能做的隻是求諸己身,反躬自省,以獲得心靈的寧靜。麵對強勢,我們雖然無法抗爭,卻可以保持沉默。這也是一種有力的堅持,正氣也就在這沉默之中育養。這比那些違心的“巧言”更顯得正直有骨氣,也必會贏得人們的敬仰。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