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時啞口無言,這才想起,父親到底是知道我的脾性的,他這樣做,又怎能讓我知道,定然是要在安槐麵前拿話遮掩了,而安槐身為內務府總管,深諳後宮之道,我的父親既然這樣說了,他自然不會再到我跟前來問。
他隻是再沒有想到,他存心立意的要討好我,卻背相而馳,將此事往相反的方向辦了去。
此時他見我的臉色並不是很歡喜的樣子,不由呐然問出口,“怎麼娘娘,您不歡喜麼?”
我心裏的念頭,到底不好在安槐麵前說起,當下隻得道,“我……我是知道的,隻是,我這個二姐,資質平常,怎能陪伴君側,如今想想,當初亦是大意了,她進了宮來,未必是福啊。”
安槐想來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的話,沉默不語,我看著他半天,同樣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隻好一擺手,道,“多謝安總管為我家裏的事費心,天色不早了,皇上眼瞧著就到了,你也早些回去歇著罷。”
命人將安槐送了出去,我吩咐人備了香湯沐浴了,懶懶的坐在狀台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發,蔣秀小青想要幫忙,看著我凝霜的表情,又不敢過來攪我,隻得遠遠的站在門邊,隨時等著我喚她們。
我也不管她們,隻是默默的盯著鏡子裏的人看,鏡子裏的人雖然尚是妙齡,但眼裏卻已經滿是塵世滄桑,宛如一口擱置已久的枯井,再沒有兩年前初如宮時的清澈純亮。
為了這件事,我很久沒有給父親寫過一封信,倒是父親聽了大娘和娘的稟告後,連著遞了好幾封信進來,無非是為二姐參加選秀的事向我解釋,而我每次都隻是輕掃一眼,就丟進了鎏金鍍彩的香爐裏。
良昭儀的死,宮裏眾妃雖然吃驚,卻並沒有議論太久,隨著時間上的推移靠近,九月裏的大秀很快成了宮裏眾妃關心的主題,大家紛紛通過各自家族的神通勢力去打聽這次參選的都是哪家的小姐,而內務府的安槐,此時更是走到哪裏就香到哪裏,無論位分高低,此時都不免要抬舉了他,期盼著能從他的口裏套問出點什麼來。
而每當這個時候,就是內務府的人找各樣理由不進後闈的時候,這裏住的可都是主子娘娘,誰都不能得罪,說了有違規矩要被責罰,不說,隻怕以後小鞋有的穿,對這樣的一個現狀,安槐也是一個頭兩個大,能避也就避了。
唯有我,因著二姐的事,很是煩惱,就連每日去給瑾貴妃問安,也是蔫蔫兒的,瑾貴妃每每見了,都關切的道,“天氣熱,妹妹的身子不好,就別來請安了。”
我笑一笑,道,“貴妃姐姐為了後宮之事這樣的煩惱勞神,尚沒說什麼,我不過是來請個安,倒叫起苦來,傳出去可是要叫人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