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娘大吃一驚,上次進宮,因為是宮闈秘事,瑾貴妃自然不能將這樣的內幕告訴她們。而我因怕讓娘和大娘傷心,這些事情也隻是淡淡的一帶而過,再沒有細說的。
此時屋裏隻剩了我和娘兩個,蔣秀知道我們母女見一麵不容易,早帶了小青小茶避了出去,我乍然單獨的跟娘待在一起,一時再沒有了拘束,刹時之間,壓抑已久的悲傷無奈,全都迸發了出來。
睿兒被我親手掐死這件事,一直是我心底最深最痛的那個傷疤,它早已經深深的陷入進我的肌肉深處,腐爛,化膿,縱然有再好的醫藥,也絕難醫得好了。
每日裏,我不敢想,不敢問,蔣秀為怕惹我傷心,將當日為睿兒所準備的一切用物全都收了起來,然而我心思回轉之處,又哪裏就能避得了那份傷痛。
我的睿兒嗬,我的如金童般的孩子,是我嗬,是我這個做母妃的,親手將你送上了黃泉路,我為什麼那麼過早的絕望,我什麼不能再拖上一拖,若我能再稍忍一忍,你或許就可以不用死了嗬。
我總是恨皇後,怨英宏,實際上,害死他的,卻是我啊,那封信,是我親筆寫的,他也是我親手掐死的嗬!
我再忍不住洶湧的眼淚,整個人伏在娘的懷裏,哭得淋漓盡致。
好半天,我才能稍稍的平靜了些,然而我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又怎能讓娘不清不楚的白白懸心,當下邊哭邊說,將那日的情形細細的說了一遍,說到最後,我已經是泣不成聲。
娘越聽越驚,待我說完,娘也早已經成了淚人,娘最知道我的性子,知道這樣的事,再怎麼勸我,也是沒有用的,她好容易止了淚,道,“凝兒,你放心,我回去跟你爹說,讓他帶人去找,再怎麼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娘的一句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讓我複又落下淚來,然而我也知道此時不是哭的時候,想著娘的話有理,雖然宮裏和國舅府已經派人去找過了,希望實在渺茫了,但是,到底不能放棄啊。
我抹幹眼淚,喚了蔣秀小青小茶三個進來,將娘的話說了,向她們道,“你們細細的告訴夫人,皇長子當時是什麼樣兒的?身上包的什麼戴的什麼?老爺好派人去找。”
蔣秀等三人無言的看了看我,我明白她們的意思,那擺明了是徒勞的了,睿兒就算在,這麼長的日子過去,也已經是一堆屍骨了,何從認起。
可是她們見我表情認真,也不敢說什麼,當下就細細的跟娘敘述起來,睿兒身上的穿戴全都是由陳清蓮帶來的,所以,小茶最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