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很是小心,甚至還帶了些討好,我轉了頭,看到他如孩子般的小心翼翼,心裏有微微的不忍。
小青捧著一個裝了清水的碧玉瓶子,喜滋滋的進來,道,“小姐,這白玉雕的瓶子,正好插你手裏的那枝梅花呢。”
她見英宏也在,慌忙請了安,回道,“裁雪去浣衣局取衣服時,路過禦花園,見梅花開得好,就折了這一枝來,奴婢見小姐喜歡,正想要求了皇上,讓人送幾盆來呢。”
英宏瞧著她微微笑道,“這值得什麼,隻管吩咐人去搬就是了,要一車也有。”
正說著,劉喜進來,像是有事要回,眼瞧了瞧我,卻又停住,英宏見他神色異常,向他擺了擺手,他躬身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英宏又說了幾句,這才出去了,我心裏覺得蹊蹺,也忙起了身,小青才要勸阻,見我神色凝重,也覺得有不對,忙給我穿了鞋,扶我起了身。
我輕輕的掀開石榴紅的團花緞錦門簾,外殿裏,劉喜正跟英宏低聲稟報著什麼,隻見英宏臉色發青,眼裏隱隱有淚。
我悄步走過去,英宏和劉喜正說得認真,絲毫沒有發覺我已經到了身邊,隻聽劉喜掩不住語氣裏的悲傷,道,“……那兩個奴才剛剛才招認了,說當夜天氣冷,他們懶得挖坑,隻是隨手一扔就走了,現在找不到,多半是……多半是……遭野狗給……”
“睿兒……”我一聽就知道是尋找睿兒的事,腦子裏不由轟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雖然早已經知道睿兒的屍身已經是凶多吉少,但現在親耳聽到這樣的結局,仍是如被一把雪亮的鋼刀,自我的心上狠狠挖下。
英宏猛然聽見我的聲音,轉身見我如秋風裏的落葉般,飄搖欲墜,不覺很是嚇了一跳,忙過來伸手欲扶。
我狠命的一推他的手,眼裏再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淚,滾滾而下,我哆嗦著身子,顫抖的指著他哭道,“你還我睿兒,你還我睿兒……”
我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過不敬。然而我再也顧不了這些,內心的激憤如爆發的岩漿,瞬間噴發,劉喜小青全都嚇得蒙了,直著眼連攔也忘了。
“凝霜,你別這樣,你……”英宏眼裏的傷痛不亞於我,他不顧我的抗拒,死命的將我擁在懷裏,我竭力的掙紮著,壓抑許久的傷悲怨憤此時再也忍不住,我歇斯底裏的哭叫掙紮,脫口而出的,全是對英宏的指責怨憤,仿佛,害死我睿兒的人,是他。
半晌,劉喜先反應過來,他帶著哭音求著,“哎喲,我的好主子,您可千萬不能這樣對皇上啊,這可是皇上啊。”他又不敢把我怎麼樣,急得跳著腳道,“這要叫太後知道了,可怎麼得了哦。”
我此時卻如瘋虎般凶悍,我抓著英宏的團龍錦袍,淚水洶湧,“你可知道,睿兒是我親手掐死的,是我親手掐死的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