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參觀日產自動車工廠(2 / 2)

緊趕急跑還是遲到了,工時卡打出的時間是5點50分。已經有客人上桌了,店長正在給客人送啤酒,廚師長幫著擺煙盅和菜譜呢。看見我跑進來,店長生硬地說:“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打個電話?嗯?”

我連忙說:“實在對不起,學校組織去追濱參觀工廠,我沒想到會這麼晚,就沒打電話。”

我去接廚師長手裏的煙盅和菜譜,他瞪著眼睛大聲說:“不行!遲到不行!”

我一聲不敢吭,跑來跑去抓緊幹活兒。因為日本許多公司都實行了周休二日製,所以這星期五就成了周末,客人特別多,到了8點左右已座無虛席,門口電梯還“叮叮”響著不斷上來人。店堂裏一片噪雜聲,再加上錄音機播放的音樂,有時喊話根本聽不清,有二次喊飲料我都聽錯了,端回來偷偷倒掉再送一份。

這天我的情緒從早上起就一直不好,再加上是生理期,腰酸得厲害,肚子也隱隱作疼,隻得咬牙挺著,直盼時間快點兒過去,能回住處躺一躺。

越忙越出錯,將C5號桌的菜送到B5號桌去了。B5號桌共四個年青人,也不知是哪個點的菜便連說帶笑地吃了。C5號桌的人幹等菜不來,就大喊:“快點、快點。”

領班齋滕去廚房問,瑪布洛說玲子已端上去了,我才知上錯了桌。跑到B5號桌去說明,那幾個年青人倒好說話:“沒關係,我們吃了,記在我們的賬上好了。”

我又跑到C5號桌去道歉,說一會兒馬上送菜來。瑪布洛急急忙忙配好菜讓我送上去了。

一陣忙亂總算搞妥了,我大大鬆了一口氣。店長和廚師長卻說從來沒出過這種差錯,很生氣,罵了好幾句難聽的話。我忍不住流下眼淚,跑到準備間用冰麵巾擦眼淚。齋滕走過來安慰我:“別哭了,這算不了什麼,我們剛來時也挨過罵的。你在中國沒受過這個吧?”

一聽他提“中國”兩字,我的眼淚像開閘的水更止不住了,幹脆用麵巾捂住臉嗚咽起來。那幾個女孩子就嘀嘀咕咕指點我。這時“張老板”甩著濕手走過來,低沉地說:“忘了留學生的口頭禪了嗎?‘要咬牙挺住!’受不了委屈還出國留學?在家呆著好了。虧你還當過知青!”

他說完又回去洗盤子了。他的話冷冰冰的,卻像一帖清涼劑一下子使我清醒了。是嗬,你哭什麼?哭給誰看?你不是自願來受這份苦的嗎?你不是有誌氣自食其力、自付學費的嗎?

我咬咬牙,眼淚果然止住了,喝了一杯冰水,我平靜多了,馬上又拿起托盤邁開碎步跑開了。

往常是10點鍾左右高峰過後便可輪流吃飯,每次二、三個人一起吃。憑良心說,夥食的確不錯,而且都由廚師長親自打理安排,每天二菜一湯,必定有魚有肉有蛋。但吃飯的地方可實在委屈,隻是在擠得不能再擠的廚房裏,在案板、灶台、貨架之間不足二尺寬的長條空隙裏,把小水桶或者鋁盆反扣過來當板凳,坐在濕漉漉的地上就著案板吃,而且速度要快,一般不能超過10分鍾。

這天客人一直不見少,到了11點還忙得手腳不閑,那三個女孩子因為11點下班,早就吃完了飯,我以為該輪到我了,但廚師長卻不吱聲。我就對廚師長說:“該我吃飯了吧,我11點半下班呢。”

廚師長看看表,“嗯”了一聲,說:“和胖小子一起吃吧。”

我就擠進廚房,反扣二個小水桶招呼胖小子。

我剛端起飯碗,廚師長說:“吃飯時間記得不差,上菜倒送錯了桌。哼!不行!”

方才的委屈又湧上心頭,我的眼淚“叭嗒、叭嗒”掉進碗裏,勉強扒進一口,差點兒沒吐出來。胖小子看見了,對廚師長說:“快別說了,玲子都哭了。”

廚師長轉過身,彎腰看看我,搖搖頭不吱聲了。我仍然淚流不止,吃兩口就放下了。回首望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