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望東京5200
1987年5月8日,日本成田國際機埸。
我走下飛機舷梯,當腳落在地麵的一刹那,腦子裏頭一個念頭便是:踏上日本國土了!渾身一陣緊張,心“嗵、嗵”地亂跳,動作也不由得有些瑟縮起來。懵懵懂懂地隨著人流來到海關,日本工作人員快捷的辦事效率郝雅可親的服務態度讓我的情緒得到了緩解。很快辦完了入境手續,我走向大件行李傳送帶,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自己那超大號灰色旅行箱。因為聽說日本東西特貴,所以除了衣服外,我連洗衣粉、香皂甚至手紙都帶了一大堆,上飛機時超重險些被大連海關罰款,幸虧艘的老同學認識邊防站的人,說了情才勉強放行。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箱子拖下來,馬上跑過來一個推著行李車胸前掛著工作證的青年人,他笑著拎起我的大箱子放在車上,我感激地說:謝謝!當我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中國話而改說日語時,那青年卻已跑著去幫別的乘客去了。
我推著行李車走進大廳茫然四顧,一幕幕迎來送往熱熱鬧鬧的鏡頭,但我卻知道沒有一個人來接我。按照事先在信上的約定,我下飛機後先給崗本先生家裏打電話通知他們,然後我乘機場大巴到新宿京王飯店,崗本先生則從川崎市開車到京王飯店接我。因位於千葉縣的成田國際機場離市區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而開車從川崎到也要一個小時左右,這樣兩邊同時出發可以省去不少時間。
我在一個售票窗口看到了京王飯店的站名,便買了一張票,2700日元!唉!規定出國留學生憑護照隻給換4000日元,這張車票已去掉一大半兒了。
走到綠色公用電話處,我卻不知怎樣打電話,因為當時國內還沒有投幣式電話。我可憐兮兮求救似地四處張望,有誰來幫幫我?這時一位三十歲左右戴眼鏡的女子走過來,望著我笑了笑,用中國話說:“剛出來的吧?把號碼給我,我幫你打。”我大喜過望,說:“謝謝,可算遇到中國人了。”急慌慌掏出小本子遞過去。
她表情詼諧地說:“學著點兒。”舉起一枚10元的硬幣投進去,然後撥了號碼。電話馬上就通了,她把話筒遞給我,朝我點點頭就走了。
我緊抱著話筒貼在臉上,結結巴巴地說:“你好。是崗本先生府上嗎?”
“我是崗本。你是哪位?”話筒裏傳來清晰的男中音。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崗本先生的聲音。
“我是從中國來的肖玲。我現在在成田機場,我已買了6點30分的大巴車票——”
“嗬嗬,歡迎你嗬,我們都在等著你呢。請在新宿京王飯店下車,在飯店大廳等候,我們馬上出發到那裏接你。”
放下話筒,我大大鬆了一口氣,“這下有著落了。”看看表已5點50分,急忙推著行李車走出大廳,站在新宿方向的站牌下等車。
這時身旁有二位五十多歲麵貌相似的“歐巴桑”(大嬸、阿姨)正看著手裏的一疊照片嘰嘰嘎嘎說笑著,一轉身看到了孤伶伶的我,那位胖的便笑著問:“剛下飛機嗎?”
我微笑著說:“是的。我從中國來,是留學生。”
“嗬呀,是中國人。長得倒真像我們日本姑娘喲,日語也講得不錯嘛。”
“哪裏,說得不好。”我不好意思地謙虛著。
“我剛從美國看女兒回來。女婿在美國工作,女兒剛生了外孫。你看,可愛不可愛?”她將照片送到我眼前,極自豪地問。
我歪頭看了看照片上的胖娃娃,稱讚道:“真可愛極了,您真幸福。”
這時那個瘦一些的阿姨親切地問我:“你到哪裏去?沒有人接你嗎?”
“我坐機場大巴到新宿京王飯店,那裏有朋友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