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死了,曾經親近過的人難免傷心,然而傷心會持續多久呢?一年?兩年?五年?不會是一輩子吧?我也不知道,看事實給我們怎樣的回答吧。電子產品更新換代的速度快得驚人,轉眼,智能手機已經在年輕人的手中普及開來,各種新興的軟件也應運而生,一種新的手機社交工具的流行程度大有趕超當年QQ之勢,我沒有隨大流更換手機,一方麵,我這人有些老派,對新事物往往不夠敏感,另一方麵,大家都在議論這個交友軟件的負麵功能,甚至有些人聞之色變,以不使用此軟件來表明自己的清白,我不趕潮流隻是在故作一種姿態,實質是有些做賊心虛,掩人耳目,主要是在我老婆麵前營造一種假象。我老婆首先經不住誘惑換了手機,她是出於好奇和趕時髦,我仍然按兵不動,她反而看不下去了,主動慫恿我換,我還是不換,說把舊手機用壞了再說。終於,她們單位開通了新的集團電話業務,合作方送了數十部智能手機,但是機型不夠時尚大家都不太感興趣,她就拿回來一部給我用,我無須再拒絕,欣然接受,表麵上很平靜,心裏其實樂開了花。此時的“她”在我心裏算是真的死去了吧?我趁老婆不在家下載了“微信”,當天就“搖”到了一個女孩。對方已經通過認證添加你為好友。“你好啊。”我跟她打招呼。“你好。”她回應。“幹嘛呢?”“上班。”“今天周末哎,你做什麼的?”“彩妝。”“哦,是不是婚紗照那方麵的?”“差不多吧,寫真也可以啊。”“哦。”“你結婚了吧?”她話鋒沒有預兆的突然轉了。“是的,你介意嗎?”我爽快地回答了她,發現自己某方麵的熱情卻重新被點燃了。“無所謂,不過,我特別鄙視那些當小三的女的。”她馬上表明了立場。“嗬嗬。”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嗯。”聊天沒有再進行下去。我進入了她的空間,裏麵的留言傳遞出一個信息,她好像碰到了什麼麻煩,急需要一筆錢,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應該是第二天上班,我給她發了個笑臉打招呼,她也回了一個,我想開門見山,但是想了想還是別那麼直接的好,所以隨便問:“上班啊。”“是的。”“那你們怎麼安排休息的,不能天天上班吧?”“反正很忙,尤其現在是旺季,不過可以請假的。”“哦,大忙人。”“是啊,天天忙死了。”“嗬嗬,都有這個過程,以後就好了。”我安慰她。“也許吧。”“你好像遇到什麼麻煩了?”“你怎麼知道?”“看你空間的。”“哦,缺錢嘍。”“想買什麼?”“也不是。”“你說,我看能不能幫你。”“還是不說了。”看來她有難言之隱。“好吧。”她不想說,我也不便追問。“你需要多少錢?”“三千。”“我可以先給你一千。”“算了。”“先拿著唄。”“不要,要麼借我三千。”“說真的,我們還不熟,所以……”“沒關係,我能理解,還是很謝謝你。”“……”我好像又在大發善心了,我真的是在發善心嗎?既然一千塊錢是我的上限,既然她非三千塊錢免談,那就都別提了。如果我一口答應了她,不知道這件事又會向什麼方向發展?想必不會是什麼好的方向。我們隔三差五地聊幾句,不疼不癢,記不清是第幾次聊天,也記不清起初談的什麼話題,她要我送給她一個保溫杯,我們說好我下班後去給她買,然後給她送過去,也就是說,我們自然而然地將要見麵了。我在單位附近的一家大超市裏看了幾種外觀各異的杯子,拍了照片傳給了她看,她選定後,我結了賬,奔向見麵的地點——地鐵一號線動物園站。出了站,我給她打電話,她讓我在車站附近的一家肯德基的二樓等她,我問她要多久能到,她說下班了通知我,我不想吃肯德基,於是去對麵的蘭州拉麵隨便吃了碗麵條,然後回到肯德基的二樓找到一個麵對樓梯口的座位坐下等待,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她笑盈盈地在樓梯口出現了。她的空間裏沒有照片,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說實話,她長得不太漂亮,嘴有點拱,不過也不難看,紮著馬尾辮,身材還不錯。我在乎她的長相嗎?我們沒有過多逗留,經她提議去肯德基門外的馬路上沿路往裏走,天已經黑了,沒走多遠即看到很多人圍著一個圓形的花壇在快速走路,看來都是晚上鍛煉身體的,我們隨著人流緩慢地走著路,說著話,記得她說讓我下次請她去一家她比較喜歡的飯店去吃飯來著,我還記得過程中我老婆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我們繼續又走了一會兒,她就提議回家了,在公交站台附近的路口分了別,一切正常。我沒有能夠兌現請她吃飯的諾言,因為後來連續的出差根本無暇顧及,中間我們也有過聯係,但都沒有聊太多。距離那次見麵大概兩個月後,我終於不用出差了,無聊地翻看微信時突然想起了她,遂發去信息,要請她吃飯的意思,她卻冷不丁提出要借錢,我想了一下說見麵再說吧,她說可以。她告訴我那個飯店的地址,我下班後發消息告訴她我已經出發,她回答說她已經到了,她有多急啊?!我風塵仆仆進了飯店,一眼看到她站在預定好的位置旁跟我揮手,但臉上似乎沒有笑容,我也揮手示意,笑眯眯地朝她那邊走,越走越近我越覺得不對,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我的腳步越走越慢,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犀利了吧,她低下了頭,雙手互握垂在身前,又像是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或者說是在掩飾自己已經凸起的肚子……我們相對無語站了一會兒,我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問她:“你懷孕了?”她還是低著頭,但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說話,是不是懷孕了。”我要她說出來。“……是的。”她停頓了一下說。不知為何,我被她確切的回答砸懵了似的,感覺身體像一片羽毛那樣輕飄飄的,眼前好似有一股迷霧撲麵而來,我似乎什麼也看不清楚,也許當時的意識在瞬間是模糊的,我忽然發現我太脆弱了,如驚弓之鳥,我真的有些害怕,草木皆兵,我反正不要再接近稀裏糊塗而懷孕的女人,並且這個女人還需要我來幫她把孩子打掉,我不想多問,我得趕緊跑。我忘了當時有沒有跟她道一聲“對不起”或者“再見”,也許因為我的表情太過猙獰了吧,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挽留我的意思。我在回家的路上把手機裏關於她的一切刪得一幹二淨,我隻能說:請原諒!上周末,我獨自帶女兒去動物園玩,到站下了車,女兒說肚子餓要吃東西,我邊走邊看邊問她想吃什麼,她抬起手一指:“肯德基。”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回答說:“快餐有什麼好吃的?”“可是我喜歡嘛。”女兒任性地說。“好吧。”我點了一份套餐,掃視了一下一樓,沒有座位,隻能上二樓去。找到座位我放下餐盤,讓女兒坐好開始吃東西,我四處隨意地張望著,嗯?這個樓梯口怎麼這麼熟悉的感覺呢?好不容易等女兒吃完,我們出了肯德基的門,沿著馬路往動物園的大門方向走,沒走多遠,我看到了那個圓形的花壇,楞在原地,怔怔地發呆。“爸爸,你怎麼不走了?”“哦,爸爸剛才想事呢?”“什麼事啊?”“……我們趕緊買票吧,寶寶,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來玩過一次啊?那次還有媽媽。”“記不得了,我那時太小了吧?”“嗬嗬,是的。”一路上我心事重重,女兒玩得還算高興,隻是間隙會細心地看看我,眨巴著眼睛觀察我的表情,她已經六歲了,開始懂事了,發現她看著我,我便強裝自然對她報以燦爛的一笑,她看我笑了,又蹦蹦跳跳跑向下一個景點。我的腦筋繼續先前的運轉.。一直以來,我是個多老實的人啊,但凡認識我的人都有這種體會與評價,可是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認識了那個大學生,我就不會誤入歧途了?想想應該未必,假使有機會擺在麵前,恐怕是遲早的事。為什麼我在走向歧途的過程中會感到慚愧自責卻又亦步亦趨呢?顯然道德無法管製欲望,在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誰還會像幾十年前把婚外男女關係當做重大事件去大談特談?據我所知,我國的法律對於流氓罪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進行了較大的修訂,人們的性需求得到了空前的解放,對此,我不想妄加評論,可能再過幾十年,媒體也不再捕風捉影唯恐天下不亂,把名人婚變的消息當做新聞事件來報道以吸引大眾的眼球,到那時,所有當下身體或者精神出軌的人是不是不會跟我一樣有負罪感了?那麼我們的社會是倒退了還是進步了?還是文化、觀念已然被西方世界所同化?我不抵觸這種“同化”並非因為我個人的所作所為的不道德而不得不站在傳統價值觀念的對立麵,正是通過這段經曆,我對自身的品性有了出生以來自以為更深一層的認識,倘若一個一向遵循主流行為規範的人可以在特定情勢下發生質變且越走越遠的話(即便現在我仍然對主流表示認同),那麼那些從來都不把製度、規則當一回事的人呢?如此想來我們的社會豈不是險象環生?就讓這種不和諧的空氣隨意蔓延嗎?還是道德之內法律之外的這一範圍隻能是一片灰色地帶?對於不道德行為隻能通過社會輿論自我淨化?我有點受拘於這些問題,誰給開導開導?我淺薄地認為,亂象存在的根源在灰色地帶,人有差別三六九等,好壞要分辨,界定成壞的就一絲不苟地進行管理,否則還不如采取開放式態度。道德?最沒用的就是它,隻有諸如建立誠信記錄,讓不道德者感到疼,才能讓這類人群行事之前不得不三思甚至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