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4年,公元1946年,或者基地內經常開玩笑戲稱的“遇難曆34年”春天,趙大剛剛度過了59歲生日。在經過34年的風沙洗禮以後,他從一個強壯的衛兵變成了一個垂暮的老人,而終日在荒漠中的生活,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紀還要老許多。
他現在統領著新波爾。這原本是一個鬆散的城鎮,沙漠中的綠洲就代表著生命,剛開始主要是由一些來往奧萊和霍斯之間走私的商人自發環繞著基地建立起來的居民區。後來由於不斷湧入從各國遷徙或者流亡而來的人,治安變得越來越差,最終引發騷亂,造成了很大傷亡。
於是,基地隻好出麵對環繞的居民區進行了整治,把以搶奪維生的人驅逐,並環繞基地建立了鋼鐵城牆,實施嚴格的準入製度。由於審核嚴格,導致很多難民、新移民無法進入,一些人沿著城牆外圍依附城牆外壁建立起簡易建築。這種做法很快得到發揚,並從城牆往外慢慢蔓延,最終形成了這個一麵依山,三麵建築環繞,沒有名稱的國度。
慢慢地,人們開始把內城稱為“百慕達”,這是由內城裏麵流傳出來的名字。而來自各地的新移民幫建立在城牆外的城市起了個名字叫“新波爾”,據說這是幾個來自拉戶沙漠西麵奧萊波爾公國的人給取的名稱。
風再吹起,城牆上的旗幟被吹得獵獵作響。太陽還沒從遠處升起,隻是在朦朧的沙丘上映襯出一些光霞,把整個天空染得明亮起來。“NewBorn…”嘴裏念著這個先有發音,然後拚湊出來的地名,趙大照例站在衛戍所前俯視著外城。
這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城鎮,三十幾年過去了,依然那麼熟悉而又陌生。內城規劃整齊劃一,跟印象中的新城市很相似;外城則顯得有些雜亂,但卻讓自己感覺更熟悉,畢竟自己在跟隨少爺在非洲科研的時間更久一點。然而城裏居住的人,卻依然是那樣的陌生,以至於自己無數次清晨起來,總希望這僅僅是一場夢。
不遠處,崔斯靠在衛戍所的門邊,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複雜而矛盾,跟自己一樣。在所有市民眼中,都覺得趙統領很神秘。他有著黃色的皮膚,黃得讓人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會嚇得膽戰心驚,這簡直就是妖魔的化身。
他住在最內層的鋼鐵城堡裏麵,平時話不多,而且明顯對奧萊語不是很熟悉,隻有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開口說話。單看他的名字姓氏在前,這是人類遠古皇族的特征,他應該是大陸上家族史悠久的貴族。然而自己很清楚,他實際上沒外貌、沒學識、沒貴族修養,按照奧萊貴族的標準,這簡直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偏偏自己卻心甘情願地背叛了,跟著他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理想奮鬥。
陽光開始閃耀,氣溫馬上升高了許多。趙大騎著白馬緩緩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崔斯緊跟其後,身後還有不到十個護衛。這是很奇特的景象,或許這是世界上年齡最大的衛隊,除了崔斯,其他人最小的都年近五十,他們相互間還會用一些奇怪的語言交流。崔斯對此早就見慣不怪,他們大部分都能說流利的魔亞語,交流起來倒沒有太大問題。
按例是每天環繞外城做一下巡查,然後回到內城進行一些必要的整備。不過今天有點特殊,一位內城的合法居民將要離開,前往最南端的魔法帝國進行貿易。當然,這隻是私人貿易,新波爾的官方貿易團由邁赫爾主管打理,各國政府的訂單以及大宗交易都由官方貿易團掌控著。不過內城居民舍棄分配的工作外出貿易,在建城後幾十年間從來沒有先例,所以就顯得隆重其事了。
奧萊人基托早已經把行李準備好,因為貨物都是些體積小利潤高的奢侈品,為了這趟出門他還專門從到外城來貿易的貨販子手中買了一輛單人馬車。他選擇的是沿著拉博山脈一路南下,途經霍斯進入魔法帝國的線路。這是一條貿易的黃金通道,很多貨販子在走這條線路。但是基托擁有著巨大的優勢——內城居民外出貿易,他可以將朋友的配額一起購買了。然後沿途進行貿易,回城的時候再帶回一些魔法帝國的藝術品,這絕對一本萬利。
其實他甚至不需要外出貿易,隻要每天早上把自己的配額拿到貿易處蓋個印章,然後拿到外城去轉手就可以賺到可觀的利潤。正因為如此,崔斯覺得很可疑,趙大這次前來,恐怕也希望能了解其中原因。
“我的朋友,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留在這裏的。”擁抱過後,趙大用他並不純正的魔亞語跟基托說。
“我這個人閑不下來,或許再過十來年我老得走不動了,就會回來定居。”基托年近五十,人也和藹老實,倒是跟趙大衛隊裏麵的人頗為投契。
“內城的門隨時為你敞開,別忘了你是我們的正式居民。我現在煩惱的是你走了,我們又得重新物色一個人來操縱鋼爪。”趙大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半開玩笑的跟他說道。崔斯知道,基托從進入內城以後就負責操縱挖掘機整理南麵靠近拉博山脈的土地,也因為一直深居簡出,不太可能跟外界有聯絡,所以這次突然離去才沒有引起太大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