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離開了市醫院,打算和艾倫在C市合開一間小型的心理門診。
門診的裝修需要三個月,我難得閑了下來。便開始在這個城市四處遊蕩。
有天傍晚,我漫無目的地沿著銀桂公園的月影湖往北走。
千佛塔的鍾聲恰從湖麵傳來,我駐足觀望,那座明黃色的寶塔正靜靜地佇立在湖對岸的晚霞之中。
有兩個男人在我身側不遠處停了下來,他們互摟著對方的肩膀,是一對兒。
我不由多看了兩眼。兩個人都很漂亮,高大的那個不動聲色地看著湖麵。瘦小的卻察覺到了我視線,朝我微微一笑。
我回以微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他們走後,我沿著來時的路折返。臨湖的矮灌木中傳出悉悉索索地聲響,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突兀地鑽了出來。
迷彩服並不看我,他黑漆漆的眼正盯著那兩個男人離去的方向,脖子上掛著一款相當精準的望遠鏡。
特工?間諜?軍方的監視人員?我的腦海中刹那間跳出了形形色色的詞彙,每一個都與迷彩服有些相似,卻總是不夠吻合。
他引起了我作為普通人的探究心。
那日以後,我便開始經常地去銀桂公園了。有時候是晴朗的午後,有時候是微風拂麵的傍晚,我並沒有刻意的去尋覓那個迷彩服的蹤影,事實上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能再見到他。我隻是習慣了這種閑散的生活,興之所至,興盡而歸。
再次見到迷彩服是在一年以後,診所的經營上了軌道。我有了固定的顧客,也越加忙碌。
當他走進我的辦公室時,我幾乎已經淡忘了他,隻有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讓我產生了一絲熟悉感。
“我叫古南,”他有絲緊張的介紹自己,“是艾倫介紹我來的。”
“哦,你好,幸會。”我慌忙地站了起來,同他握手,腦子裏卻閃現出艾倫向我形容過的一長串詞彙,戀物癖,跟蹤狂,妄想症患者……
他挑了靠窗邊的沙發坐下,眼睛卻盯著我辦公桌上的照片:“艾倫同我說起過你弟弟的事情。”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自己知道照片上的人:“他也是同性戀嗎?”
“是。”我點頭。
“他死了?”
我再次點頭。
“怎麼死的?”
“……”
他不再說話了,用手玩弄著我擺在沙發上的靠墊。我也不吭聲,有什麼東西從心裏漫出來,讓我覺得沉重。於是我起身給他泡了一杯MlesnA紅茶。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牌子的茶?”他問。
“艾倫告訴我的。”
“艾倫……”他嗤笑,臉上充滿了不屑。
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有些話卻不得不問,“你選我是因為我弟弟的原因?”
他把茶杯捂在手裏,搖了搖頭。“我不喜歡艾倫。”他說,“他不相信我的話。”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忽然放下茶杯,像是鼓起了勇氣般抬頭與我直視。
“我是個重生者。”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