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的得麵對眾多人的飛流短長和異樣的眼神,還是不那麼容易的。
一次,幾個七姑八婆的在一起閑聊,於是當然要說到含笑被夫家休了的事。
“我聽說啊,她的身子不能再生孩子了,那可是要斷子絕孫的耶,誰願意啊,當然要再娶一個。”張七姑壓低聲音神秘地說。
“我還聽說,她本來就不受婆婆喜歡,一個女人家,隻會讀書寫字,連個針線活都不會,真是中看不中用。”李八婆應和著。
“而且,她那臭脾氣,,從小就被寵壞的,發作起來就像一匹烈馬,收都收不住。這樣的媳婦娶進門,是要被氣得折壽的。”李七姑幸災樂禍的。平時看一個人不爽,就希望她遭黴運,願望實現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心裏歡呼。
“得了,少說兩句,都是別人的事,你管得了嗎?”張八婆捅了捅李七姑後背道。
這時,含笑走了過來,向她們隱隱約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就徑自過去了。
真以為她聽不見嗎?這些人,說閑話的時候總是要咬耳朵,可聲音還是那麼大,裝腔作勢的。
“以後我老了,以後沒什麼事可做,我也不會選擇在背後說別人的痛癢來消遣時間,真是一件很討厭很沒有教養的事。”含笑想。
聽到自己被別人說三道四,心情還是要壓抑,想逃出這裏,去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可這僅僅隻是她的夢,是不可能實現的夢。能到哪裏呢?寸步難行啊。想到這裏,心更加得沒有著落了。
含笑本來就喜安靜,現在更加不愛出去,不敢坦然地麵對熟人。每天無事就呆在房間裏看書,不管是什麼書,隻要有字就能看得進去,看完了就再看,以此消磨時間。幸虧花父也是個喜歡看書的人,雖然家中拮據,但還是有不少書的,不管是借來的還是買來的。
含笑的表現也算正常,隻有含笑知道她自己在假裝,明明心中一片茫然,卻還是要裝出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大大咧咧的樣子。
真的,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走出這個局,不知道如何能夠重新坦然地生活在陽光下。一切都變了。似乎有些人事,一旦損壞,就無法複原。
日子就這樣流水般順流而下,一去不複返。
一日傍晚,晚霞如花似錦般鋪在天上,濃墨重彩地渲染了整片天空。
含笑站在樓上憑欄駐足。真是太壯觀了,她在心裏驚歎。最後不由自主地下樓走出小院外,在山間小道上徜徉。
瑰麗的晚霞給天地萬物穿上了華光萬丈的金裝,含笑此刻的心中分為安寧,大地如此靜穆恢,平時那樣遙遠不可觸及,此刻卻像隻是含笑的,隻單單為含笑訴說情意,又好像是大家的。含笑就這樣震撼著,這樣的晚霞穿透了含笑的心,這些日子來的陰鬱雲消霧散。
含笑平時是不太信命的,所以她總是要掙紮,而此時,含笑隱隱約約覺得,大概所謂的命,大抵還是存在的,隻是以一種不可言說的形式呈現著。要不然,為什麼她此時完全臣服在這天地間呢,看來萬物皆有神。那屬於她的神呢?
“姑娘,請問可否給我一杯水喝?”
含笑回頭,這才發現何時身邊來了個老者,肩上背著個行囊,大概是路過此地。
“好的,請隨我來。”含笑不假思索道。
“姑娘真是善心,好,好!”老者微笑道。
他看起來兩鬢斑白,風塵仆仆,布衣襤褸,卻精神奕奕,慈眉善目,兩眼炯炯有神,身上仿佛有一種光,讓含笑過目難忘。
“唉,這個老人看起來多精神啊,可我呢?我真是太頹廢了,這可不行啊。”含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