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均是大吃一驚!小小一個流雲客棧,建在城東土坡高處,周遭裏許盡都是開闊地,再加上此刻被數十騎禁衛軍團團圍住,密密麻麻上百隻眼睛裏竟然沒有一個發覺場中還有不速之客。
我順著聲音抬頭望去,屋頂上不知何時站出一人,青衫長袍,絲帶綸巾,居然正是月前在點蒼婚宴上使劈空掌想露一手,結果卻給來自木歌寨的聞雪高姿態亮相做了墊腳石的那位儒士。
“來者何人?”顧百龍提氣喝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這口氣提的並不怎麼樣,聲音幹癟,斷斷續續。
“在下一介荊襄布衣,連天海。”隨著話音,也沒見他怎麼抬腳,身形就已經飄然落了下來,接著舉手一揮,趙剛的胳膊忽然就能動了。這一手隔空解穴用得瀟灑自如,比剛才顧百龍的半吊子隔空點穴可高明了不知幾倍。
“嘿嘿,”趙剛活動了活動筋骨,滿臉帶笑地瞅著顧百龍,“還好還好,多出個人證。否則日後跟江湖朋友們一起飲酒聊天,說起這檔子糗事,還不知要費多少唇舌。”
眼前情勢急轉直下,顧百龍的臉色不由得青一陣紅一陣。
“多謝連兄出手相救,”我也鬆了口氣,“這位師弟就勞煩大俠帶走了。”
連天海不置可否,隻是麵沉似水,默默地盯著我看。
“顧大俠,”我轉向身邊正不知所措的大理神槍,“還是按照剛才說好的吧,放了我師弟,我自會跟你入宮。”
“呃,這個嘛……也好、也好,”顧百龍搓著手道,“就是、就是。”
“先不急吧,”荊襄儒士忽然開口了,“段氏的一陽指在下仰慕已久,今夜機緣難得,無論如何也要領教領教。”
顧百龍立時額角見汗。且不說自己已經受了內傷,就算是神完氣足,百分百健康的狀態,按照剛才這手輕功與掌法,恐怕兩個他加起來也不是對手。但是身為大理侍衛,身後統領著數十騎部下,戰陣之前,這個臉無論如何也丟不起。
皇宮裏頭混的,饒是經驗豐富,顧百龍隻不過思忖了片刻,眼前即是一亮,“連大俠若有心指點,在下求之不得。隻是這樓上還有一位兄弟,現時中了歹人的毒箭,死生未定,實在是急需救治……請,請恕在下不能奉陪……”
連天海微微一笑,“顧兄已然身負內傷,連某怎會乘人之危?我要等的對手,並不是你。至於樓上那位官爺麼……”說著,他緩步走至院牆北側,伸手摘下一支袖箭,放在鼻下嗅了嗅,開始鑒定暗器的藥性。
場內兵卒與遠遠躲在牆根避禍的眾人這時也都安靜了下來。院子裏除了火把燃燒的畢剝聲,似乎再無其它動靜。
似乎,並不是沒有。
一段緩慢而悠長的鼾聲,從樓上走廊傳了出來,間或還夾雜著平西河睡夢裏頭匝巴匝巴嘴的響動。
靜夜裏,我還聽到了大理都城方向又是馬蹄得得,有人疾馳而來。聽那速度,不消片刻即可趕到。
“這不是**,”連天海展顏一笑,伸手將那袖箭拋予顧百龍,“是麻藥。”
“……麻藥?”顧百龍眉頭鬆開,伸手抄住,嘴裏下意識地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牆外的馬蹄聲終於近了,守在門口的眾騎兵陡然爆發出一陣騷亂,口中呼喝不停,紛紛甩蹬離鞍下了戰馬。
緊接著嗖嗖兩道人影越過圍牆搶入院內。
“班老弟,盧老弟!”顧百龍神情複雜,“你們來得正好!”
新來的兩大侍衛快劍班宗和鐵戟盧勝並不搭話,而是目光如炬,不停四外掃視,最後都定睛在我們這邊三個人的身上。
與此同時,門外一個年青人慢悠悠踱了進來。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一身錦袍,手持折扇,說不出的英俊瀟灑。
院內的眾侍衛早有了心理準備,此刻紛紛單腿跪地,低頭行禮。
“拜見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