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個個官職品位低微，難以擢升，而江湖豪客的社會地位也一落千丈。眼下他們除了閑暇時找機會比劃兩手過過癮，也就隻剩下吃吃喝喝了。文人治國，武者頹廢。
再這麼發展下去，恐怕這群大老粗多半要去占山為王、落草為寇。
婚宴依舊是熱熱鬧鬧，我卻支撐不住了。
“哇～～”大殿背後小竹林，我扶著一根毛竹狂吐不止。
餓了一天，又趕長路，再加上舊傷複發，飲酒過量，感覺好像五髒六腑都出了問題，互相打架，恨不得全給嘔出來。
旁邊一幅手帕遞到臉旁。
“小可，不是讓你別跟著我嘛。”我接過來抹了抹嘴，“這點折騰，沒事兒。”
沒人搭話。我翻過麵，擦擦眼睛，再擤了個鼻涕，轉過頭去。正看見穀玥。
“喲！”我手上一哆嗦，那手帕濕淋淋、沉甸甸地吧唧一聲掉到地上。
穀玥實在看不下去了，把臉扭過一旁。
“要不，”我低頭端詳了一下，“我給你洗洗……”
“別別，我可不會再要了。”穀玥急忙擺手。
那就好說，我用鞋子撥了點土，把那帕子蓋上。
“有事就請直說吧。”出了竹林，我開門見山。這會頭暈腦漲的，不想套磁。要不是還有外人，早躺地上了。
穀玥盯著我，略一猶豫，“……五爺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我胸口一痛，想不到她也是個俗人，馬屁張口就來。
“這兩年收洱海，開溪田，茶玉直入巴蜀，藥材遠賣京城，點蒼派從岌岌危殆中竟然一躍而起，成為武林豪門，富賈一方，實在是令人好生敬仰！”小姑娘說得一溜一溜的，跟背書差不多。
我忍著疼，沒說話。
“今日裏又能納得佳媳，與瀘沽湖木歌寨聯成姻親。婚宴上娘家實力驚人，功力有目共睹。自此點蒼實力大進，不日必將崛起西南，傲視江湖。五爺真是好氣魄，好手段！”
“嘿！”我終於按捺不住，冷笑了一聲，“隻不過是金錢暴發戶和武功暴發戶的結合罷了。雙方各取所需而已。”
穀玥嘎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好氣魄、好手段的不是我，”借著酒勁，我繼續道，“師父他老人家的雄才大略，我也是剛剛才明白過來。”
“哦？”穀玥的神情悄悄起了變化。
曉楓姐的影子忽然在腦海中晃過。“大師兄啊大師兄，”，我一時胸中氣短，禁不住長歎一聲，“你為點蒼，還真是舍得啊！”
穀玥輕聲問道，“難道這樁婚事，竟不是五爺的撮合？”
我登時頭痛無比。看來這道婚禮的神秘背景，不止大師姐一個人懷疑是我幹的。
是也罷，不是也罷，要做選擇的人已經做出了選擇。而我，不幸是那個無可選擇的人。點蒼上下都知道我暗戀大師姐多年，就因為大師兄羅奕攔在前頭，這些年來竟都沒人肯替我說句話。
現在大師兄娶了別的女人，還是沒人肯替我說句話。反而個個懷疑是我暗中做了手腳。
我已經忍得太辛苦了。想想明天醒來還要麵對不少人，師父、師娘、大師兄、江湖朋友……
身邊這個小女孩兒倒像是個初出道的黃毛丫頭。也許，就隻剩下現在還算是個相對安全的時間。
風吹竹葉，颯颯作響。我索性放任眼淚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