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蒼山十九峰，峰峰間溪。十八溪兩岸四季如春，飛花點翠，蝶舞蜂鳴，更與天際雪山相映，無一處不令人心醉神馳，流連忘返。
這時節正是天聖十年的開春。一架馬車，四聯卷起，慢行在花團錦簇之中。
林中靜謐，除了馬蹄與輪轂之外，再無聲音。
沉吟良久，我這才輕歎一聲。若不是京城裏商務纏身，藥材市場供求變化激烈，地稅也年年創出新高，誰願意長年在外跋涉，離開這等美境？
前頭趕車的童子察覺到了，立即回頭微笑道，“五爺，何事吩咐？”
“沒什麼事兒，隻是感概。”我擺了擺手，“像咱這種命苦的人就是無福消受這大好的家園。”
童子回過頭去繼續趕車，嘻嘻笑道，“五爺，您這句也就是跟我說，我是真信。可換了別人聽著就難說了。您想想，咱點蒼上下多少人羨慕爺這位置還來不及呢。”
“唔，蒼山內外這幾百口子人裏，看來還是小可你最了解我。”近鄉情更怯，我不免也有點兒情緒化，順著小可的話頭當即出溜了一句，“果然是貼身的知己啊……”
小可雙眉一蹙，“知己？哎呦，我還是算了吧。這次回來老家，人還沒到呢，五爺的心早就不知飛哪兒去了。您的知己嘛，尤其是紅顏的，從上關排到下關也論不上我呀……”
“我倒是想，你還別以為我不願意，”我苦笑了一聲，“可咱也得有點兒自知之明啊，就憑我這身板兒樣貌……”
“五爺，這您可就大錯而特錯了，”小可頭沒回，得意地向上仰著，好像能看見我似的，“您太不了解女人了。”
“喲，看不出來啊，小可今兒長本事啦。你這頭上的總角解開還沒兩年呢，就能開課教育男女什麼的了。”我強忍著笑，“你倒是說說，女人怎麼回事？”
“這個嘛，得先從男人說起，”小可晃著腦袋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捂被而伏……”
“哈哈哈，”我終於忍不住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接著說、接著說。”
小
可一點兒沒在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君子**，卻求不到；求不到色，轉而求財；財之即得，色為之來……咳咳，這麼說可能爺您聽不明白，我就往白了說
吧。簡單一句話，就是女人不會在乎男人的外在，隻會在乎男人有多少內在；男人呢，不會在乎女人的內在，隻會注意女人的外在……”
“那啥叫做男人的內在呢？”我禁不住感上了興趣，發問道。
“這還不簡單嘛——銀子！爺，就是銀子呀。”
“杜小可！要不是我親眼看著你長大的，誰能相信你是沒上過一天學，沒讀過一天書的？”我盯著他，“你說你這都是從哪兒吃進來的垃圾？”
“五爺，這可不是垃圾。”小可鄭重其事地搖搖頭，“這是前人總結的寶貴生活經驗。——隻要去千尋茶社多聽幾回書就得。”
“難怪，”我點了點頭，“這路上一到客棧落了腳就不見人影，原來上那兒泡著去了。”
“可不，那兒的消息可靈通了。”小可越說越來勁兒了，“隻要你有心去找，各大門派的熱門消息、人物資料、當前要務、甚至包括發了黴的陳年穀子爛芝麻，都能給你發掘出來……”
“千尋茶社，”我哼了一聲，“這家店麵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對了五爺，我也正想問您這個問題那。”小可突然一臉正經起來，“照說在江湖上敢這麼八卦，到處揭人隱私的生意，早就應該被各大門派給鏟平了吧，怎麼這陣子看起來反而還更興旺了呢？”
我點了點頭，“問得好。本來是很惹人煩的。隻不過……其一呢，說到底還沒有那家門派真正敏感的秘密被泄露；其二呢，就是大家原先都太小看八卦娛樂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