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了,可愛的學生時代(1 / 2)

這是陶然大學生活的最後一夜。

他在這天的日記中這樣寫道:“出生在一個窮困多子的家庭,畢業又趕上不包分配,沒錢,沒關係,沒合適的工作……畢業時,我失落到了極點。走出校門該怎麼走,會怎麼樣,我陷入了迷茫。”

寢室裏就剩陶然一個人了。室友不是有了工作,就是回家了。這是他可以住的最後一夜。他一直在等待著被聘用的消息。可是,最後還是沒有等來。不是沒有聘用他的,而是沒有稍微滿意的。聘用的工作基本都是與他的美術專業無關的,而且待遇很低。待遇高的也很誘人,但需要你靠銷售提成得到。

陶然買了點小菜和酒,為自己告別學校歡送一下。還買了兩盒煙,放肆地在寢室裏抽了起來。因為,寢室裏沒有其他人了,學校也管不到。

酒喝沒了,陶然還是沒有睡意。他靠在臨床下鋪的行李卷上,接著失眠式的亂想,亂感慨,亂懊惱。

想工作,想出路,他已經想麻木了,硬想都想不進去了。而不想想的卻不時地跑出來。比如畢業聯歡會,一次再次出現。

畢業聯歡會上,杯盞交錯,多數人很開心,很得意。得意者、暢想者的發言讓他惱怒,讓他嫉恨。其中也包括嫉恨自己。陶然偎在角落裏低沉地喝酒。他不去敬酒,同學來了他也就是應付一下。

他不遠處一個女生哀婉地向他看來。他把頭扭過去,轉而又不自覺地去看她。她愛他,他喜歡她。她很賢淑,有一種低調的溫柔和秀美讓他不可抗拒,她讓他找到了他的初戀最初的影子。然而,她的家境比自己家還困難。陶然不是嫌貧愛富,用感情以外的東西衡量感情的人。可是,他知道在一起生活的基礎物質條件不能沒有。陶然也憧憬過,畢業找到一份好工作,和她起步美滿的愛情生活。但是,現在陶然自知自己不能對這份感情負責,他隻好眼睜睜地把這份感情掐死在萌芽裏。他每次想到這,他都很難受,他都想罵。

同學們對他都不錯,尤其是女生。有同學拉他發言,他帶著醉意上台說,“我不說什麼了,臨別了,我給大家唱首歌吧。”於是,他彈起了同學遞過來的吉他,唱了一首他自己最近創作的歌《何時能在天空飛翔》:

走在熙攘的街市上,我心好迷茫。揣著文憑,四處遊蕩,不知何處是我容身的地方。告別校園,破滅了夢想,我重重地摔在地麵上。嗚嗚……嗚嗚……我何時能在天空飛翔。

走在熙攘的街市上,我心好淒涼。錢袋空空,愛情搖晃。不知誰來撫慰我的憂傷。離開父母,中斷了供養,我儼然像荒野的孤狼。嗚嗚……嗚嗚……我何時能在天空飛翔。

天生我才,我是天才。我一定能在天空飛翔。

他唱完,把會場氣氛一下轉到悲哀上來了。他的好友,和他同樣感受的同學湧上來痛哭。

他這首歌是一次招聘會後,在街上溜達出來的。

那天,陶然來到人才市場。樓外就有很多招聘的,招聘者和應聘者熙熙攘攘,聲音嘈雜。陶然留著長發,一副藝術家的派頭,挎著包,仰視著,信心滿滿地在人群中孤傲地穿行。有戶外招聘者問陶然想找工作嗎,陶然幹脆不理會,繼續穿行,走進人才市場大樓。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高傲自信的時候。他不僅獲得了優異成績,拿了畢業創作一等獎。而且他閱讀了大量美術設計的書,自我感覺與大師相差不遠了,隻是個時間和過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