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卻又未到交接班的時候,當值的士兵全已經很疲倦,都未在意垂首而行的我和暮靄·深藍,從三層順利下到一層,隻是門徑守衛問道:“這麼晚了,甲板上風大,姑娘們要去做什麼?”
暮靄·深藍畢竟年幼閱曆少,雖力持鎮定,緊繃的身體卻泄露了他的緊張。
我怕露出破綻,忙上前一步把他擋在身後,故作倨傲的道:“娘娘的差事,大人還是不知道的好。”
那守衛愣了一愣,眸現懼意,居然真的側身讓開,陪笑道:“姑娘說的是,如此姑娘們就請自便吧。”
我沒想到會這樣容易,心中本已擬了數十種他繼續盤問的回答,一時竟有踩空的感覺,還是暮靄·深藍拉了我一下,才驟然醒覺,忙隨著暮靄·深藍向外走去。
甲板上風的確很大,吹得帆旗“劈啪”作響,漫空招展。我卻不覺得冷,反而精神一振。遠處船舷旁雖站有衛兵,但他們的職責是警戒江麵,所以並不管我們,任我們並肩而行。
暮靄·深藍深吸一口新鮮空氣,眸中透出喜色,遙向江中一望,江水湍急風大浪高,不禁又微微皺起眉頭道:“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跳下去嗎?”
我苦笑,道:“你可以在水中呼吸,幾乎等於就是水族生物,直接跳下去大約也沒什麼問題。我卻是不行,風浪這麼大,隻怕幾瞬便被拍沒了……”
暮靄·深藍急道:“那怎麼辦?”
我四顧一望,道:“這種大型戰船,一般都會配有救生艇,我看影視劇中都放在船尾,咱也去船尾看看有沒有……”一時情急,又說露了嘴。
暮靄·深藍果然問道:“影視劇是什麼?”
我氣得猛一咬自己的舌頭,胡亂推搪,“哦,是一本小說的名字……”抓住他的手,拉著他疾步向船尾走去,轉換話題,道:“快點快點,遲恐生變……”
來至船尾,真的有兩排小舟用繩索固定在甲板上,兩側各有四名士兵看守,看見我們到來,不禁齊皆一愣。
八個士兵,還不站在一起,我腦筋急轉也沒想出有什麼辦法,能同時放倒他們。正著急時,突然想起方才那門徑守衛似乎十分懼怕玉妃,心中驟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挺胸抬頭,假作倨傲的道:“爾等聽著,玉妃娘娘有令,命投入江中一艘小舟備用。”心中到底發虛,一邊說,一邊拉著暮靄·深藍慢慢靠近船舷,打算若被識破便跳入江中逃生。
那幾個士兵麵麵相覷,互相推搡幾下,一個眸光靈動的出列問道:“這個麼,需要兵長的……”
我怕他跟我要什麼令牌,馬上截住他的話頭,道:“什麼兵長兵短,趕快行動,一會娘娘便要過來了,若見小舟還未入水,怪罪下來,誰能擔當?”
那士兵被我問住,不敢兜攬責任,不禁向另外幾個士兵望去。另外幾名士兵也目光躲閃,誰也不想承擔責任。
我見狀忙趁熱打鐵,假做畏懼的催道:“快快快,若是娘娘到了,見事情還沒辦妥,連我都要跟著你們遭殃,趕快動手吧。”
那幾個士兵被我催得急了,不知那個打頭,其餘便跟著動起手來,一會便解下一艘小舟,八人抬著投入水中。
小舟入水,發出“嘭”的一聲巨響,那八人自然而然的都扒著船舷探頭去看。我便趁此時驟然出手,斬瓜切菜般劈暈他們,遙遙卻還是傳來一聲呼喝,道:“船尾誰當值,方才那是什麼聲音?”
暮靄·深藍機敏的壓低嗓門,道:“沒什麼,風太大,巨浪拍擊船身的聲音。”
“今晚風是大……”那人似乎是個小頭目,大聲嚷嚷道:“都他媽給老子警醒點,風高浪大別出什麼事……”
暮靄·深藍恭敬應道:“喏……”那人才滿意的收聲。
我和暮靄·深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緊張,不禁同時吐了口氣。雖是古戰船,但也有三十多米高,露在水麵上的也足有十幾米,從船上跳下去等同於高台跳水,疼痛是在所難免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跳吧……”我幾把拽掉外衫長裙,猛一咬牙,便想向江中跳落。
暮靄·深藍卻在我之前飛身躍下,幾乎都沒翻起一點浪花,宛若融於水中般倏地就不見了身影。若非我知道他有鮫人血統,能在水裏呼吸,恐怕就會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現在卻隻是愣了一下,便跟著翻過船舷,向下跳去。
因為知道著水時會痛,所以我下意識的皺起眉眼,江麵卻“嘩啦”綻出朵水花,暮靄·深藍飛魚般竄出,探手攬住我的纖腰,阻住我下落之勢,隨即抱著我一個翻滾,他下我上,用他的背部拍開水麵,護著我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