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來,忙搖手道:“大將客氣了,我匆忙上路,沒準備嫁妝,這聘禮也就免了,大將自帶回去便是。”
歸海?雲開輕輕搖頭,笑容溫和,“有無準備嫁妝是小姐的事,送不送聘禮卻不僅是雲開的私事,而是涉及到整個歸海家族的名聲,跨國娶親卻不給聘禮,人財兩得這四個字歸海家擔不起,所以請小姐務必收下。”
他的道理似是而非,我雖覺得不妥,一時卻又無法反駁。來到一個陌生的新地方,多點錢財伴身自然是好的,這點聘禮對於歸海家來說大概是九牛一毛,我也不必裝清高來回推托,且反正是嫁進他家,聘禮自然也跟著我進了他家不會外流,他若是在裝大方,也算有心計,而若是真大方,那倒是難得的豪氣。
我心思電轉,一笑點頭道:“多謝大將,那琥珀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轉眸望向伶舟,“反正也沒事,就請小哥兒去把骨牌拿來,大家玩耍打發時間吧。”
伶舟乖巧點頭,起身出去,不一會便捧著個雕刻得精美異常的檀香木小盒子返回來。打開木盒,立時泛出柔和瑩光,七七四十九張象牙骨牌觸手溫潤滑膩,全無瑕疵,一看就名貴非常。
我和歸海?雲開一夥,小六和伶舟一夥,四個人分成兩組,玩法有點像地球的撲克牌,但要比那複雜許多。
我沒有玩過這種骨牌的記憶,卻知道規則,那便應該是還沒完全想起的那段時間中發生的事了。
歸海?雲開和伶舟很會玩,小六雖然玩得不怎麼樣,但比起我來還是好多了,我完全是亂打,用小六的話來說就是我們三人是一夥的,我是他們那組的臥底。
地球人常說若想知道一個人的本性,就看賭品和酒品。
歸海?雲開的賭品異常的好,無論我打得多麼臭,他都微笑不語,一句怨言也沒有,想方設法的扭轉乾坤,使我們輸得不至於那麼難看。
結果三輪下來,二比一伶舟小六勝。
此時已接近天亮,是黎明前夕最黑暗的那段時間,小六首先支持不住,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讓伶舟幫忙把小六抱到床上去睡一會,伶舟怕小六再驚醒便在床旁坐下,幫她守夜。
桌邊就剩了我和歸海?雲開,相對無言不免有些尷尬。
燭火劈啵,一室昏黃。
我們二人都不語,一垂頭看書,一獨自玩牌,慢慢倒有了點靜謐的味道。
在某一個不經意的抬眸間,看見他挺拔硬朗的麵容被燭光映得柔和許多,湛藍雙眸溫潤透徹若秋水長天,濃密長睫形成的陰影便如偶爾投入波心的雲影,輕輕戰顫緩緩變幻。
他給人的感覺柔和之極,不像馳騁沙場的將軍,反而似文質彬彬的書生,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我以手支腮,不禁有些出神。古人都是盲婚啞嫁,一晃也便是一生,眼前這個人五官端正性格溫和,不特別出挑但也貴在不特別出挑,反而讓我覺得真實安全,因為不愛所以也不會在意,若是真嫁給他,大隱於市,徹底忘卻那些情仇愛恨,可能亦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感覺到了我的注視,輕輕抬眸,我們猝然眸光相接,不禁都是一愣。他相貌不可謂不英俊,隻是因為我見過太多頂級美男,所以並不覺得他出色,可他那雙湛藍眸子卻極其美麗,透澈卻不見底,純淨又有深度,如湛藍晴空廣袤大海,泱茫無邊浩浩湯湯,比之任何人的眼睛都不遜色。
他不著痕跡的轉開眸光,假作沒有看見我的無理注目,極有風度的垂下頭去繼續擺弄那副象牙骨牌。
我不僅暗暗點頭,看他今日的表現,若非在假裝而是真實性情,那倒是極難得的人品脾氣,可謂是謙謙君子五好男人,便是在21世紀地球也是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