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鎮的三月,軟綿綿的春風似乎無力的很,不過街道兩旁的嫩柳倒是歡喜異常,在如此嬌媚的春風撩撫下發的越加的綠,越加有活力起來。
沿著兩旁散發著泥土香息的老街,當間的小河流格外欣喜,遠遠的便能聽到一聲聲有些焦脆的溪流聲來,讓來往焦灼的人們,情緒似乎都停頓在此情此景。
驟然之間,孩童嬉鬧的清亮聲傳來,似乎是悶雷,頃刻間把天禧鎮完全的喚醒。
遠遠的看著,有三四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孩童,大都穿著土黃色的粗布麻衣,竊笑著吵鬧著緩緩鑽入人群的視線當間。
不過有一道身影倒是顯得有些紮眼,跟其他孩童有些異樣,此子雖然同是一身土黃色布料,不過身上卻有著雜亂無章的補丁來,紅色的白色的,綠色的灰色的,真是有些格格不入。
再近些的時候,便能夠看出,此子跟另外三個滿臉帶著些許汙垢的孩童,倒是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不過任由人怎麼看,此子倒是不像“鶴”,倒像是寒酸的“猴”。
“嗨路天,慢吞吞的幹什麼呢,是不是不想回家吃飯了?”嚴厲的嗬責,打破了寧靜。
如同命令的話,更像是一擊悶石,咕嚕嚕地從山坡上滾下來,然後掛在路天的心上,說不出的壓抑。
扣了扣手指,路天低著頭,眼珠子一動不動的撇著衣服上的補丁,不知怎麼的,眼淚都在眼眶裏不斷打轉。
先前叫喧的孩童,一看路天似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幹脆也不再猶豫。
跟身右的一孩童遞了一個眼色,那孩童意領神會,連忙點頭,一臉**的模樣,趕忙說道:“放心吧周全老大,今天一定把這家夥給降住。”
篤定的話音一落下,路天尚未抬頭正視前方,隻覺得孱弱的小胳膊一陣束縛的疼。緊接著身子往右側一傾倒,整個人猶如被大風吹倒的柳樹,轟然便是倒地。
柔嫩的小臉緊緊貼在地上,帶著棱角的砂礫更是深深鑲入皮肉之間。
路天卻感覺不到疼,隻是感覺到一陣冷,忍耐不住,身子都是一陣胡亂的抽搐。
緊接著整個身子,猶如風中的柳絮,被再次上來的一人,用蠻力強橫的拽住另外一條小小的臂膀,拖在地上,堅固的砂礫不斷的摩擦著破舊的麻布,剛剛結好的補丁,再次被蠻橫的砂礫劃破,露出路天白皙的皮膚,也劃出一道深紅的血痕。
口中不由發出一聲呻叫,路天的身子抽搐的更加厲害。隻是蠻力尤為霸道,路天隻能任由自己的身子,被拖著拽著,結好的補丁一個個的崩開,卻是無能為力。
閉著眼睛不知多長時間,路天這才感覺到世界平靜了下來。剛剛想著睜開眼睛,看看這安靜的世界,隻是迎來的是一片漆黑的暗影,視線完全被黑色籠罩,仿佛進入了黑夜。
“咚!”
“別...別啊...周老大...這要是把人給踹死了..可...可沒法辦啊...”
焦灼的話音落下,便聽到一聲蔑笑響起:“哼!哈哈!踹死他這個小兔崽子又如何?在天禧鎮這片大森林裏,我爹爹就是老虎,我想咬誰就是我爹爹想咬誰,誰敢來阻攔?”話音落下,周全眼神一冷,望向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的路天,大聲喝道:“你敢?!”
小手艱難的抹了一把臉,灼燒的痛感讓路天心髒一陣緊縮,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沉沉的呼吸一下,路天看了看小手,血漬格外的紅。
低著頭,咽了一口唾沫,好像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可以了..了嗎....我要回家...回家吃飯...”憋了半天,路天終於說全了這話。
攥緊的拳頭劇烈的抽動起來,周全小小臉蛋上的青筋,更是一根根的暴起,果真猶如一頭暴怒的小老虎。大有一口把路天吞掉的架勢。
“把你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牙齒都像是招搖的旗幟,說出這話時都獵獵作響。
兩側的孩童一看周全這般模樣,亦是一陣惶恐。這家夥心狠手辣,若路天再多嘴,恐周全還真是會幹出點難以收場的事來,所以兩側孩童,見勢不妙趕緊上前,不敢任由事件繼續發展下去,否則恐會牽連到自己。
沒有絲毫的猶豫,兩孩童上前一左一右,用出了比拉扯路天還要大的力氣,使勁的夾著周全,然後慌亂勸道:“老大..咱們趕緊回去...再不回去你爹..就要派人來尋了....”
原本被兩人夾著,周全索性火山爆發,瘋狂掙脫著,不過一聽聞老爹尋人,霎時便安靜下來,不過眼神當間那股火氣,依舊醞釀的厲害。
“告訴你路天,在天禧鎮一幫小崽子當間,不是跟我周全就是跟林青天!明天再不給個結果的話,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沉重的話落下,便是離開。
趴在地上,路天的弱小雙臂不斷用力,這才勉為其難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就這麼安靜的坐在地上,路天望著小巷外消失的身影,不知如何,臉上帶著苦笑,似乎對這種事情,有些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