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儀插話問道:“老人家,自從慘案發生後,警方要求絕對封鎖消息,這所房子也曾經一度被查封,後來,我記得卷宗裏提到這座別墅是留給了譚大師最近的親屬繼承,也就是他的妹妹,現在您怎麼會獨自一個人守在這裏呢?”
老人謙卑地微微鞠躬道:“警官,我叫譚德,算起來和老爺也算是遠房的堂兄弟。從廣州來到香港後,一直到處打工,後來就在老爺這裏幫幫忙,幫他跑跑腿,幹幹雜事。自從一年前出了那件慘事,這所房子一直沒人再敢居住。我堂妹,也就是老爺的妹妹,她要跟著她兒子移民到澳洲去,案子沒破,這所房子一時也無法轉賣,於是就找我來看著這怡然居,反正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也沒那麼多忌諱。主要我也是圖有個不花錢的住處。”
蘇雨又在客廳裏四下看了看,點點頭:“是這樣,原來是德叔啊。德叔,這樣吧,請您帶我們去譚大師出事的那間書房裏看一看吧。我想再看看當時的案發現場。裏麵應該還保持著原樣吧。”
譚德馬上麵露驚懼之色,直點頭道:“哎呀!那個屋子自從出事後,除了警察就沒人敢進去了。我住進來以後,隻進去掃了一眼,不過什麼東西也沒敢動。”
謝婉儀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擔心過了一年,案發現場都被破壞了呢。德叔,這還真要感謝你呢。”
譚德連連擺手道:“這不算什麼,都是盡我的本分。兩位警官,書房在二樓,你們隨我來!”
兩人隨著譚德上了二樓,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前。譚德停住腳步,指著那扇雕花木門,顫聲道:“兩位,我實在不想進去。一想到那些蟲子從老爺的身上往外爬的樣子,我就惡心得要吐出來了。你們自便,我還是去露台上給鬱金香澆澆水吧。有什麼事你們等會兒再問我。”
蘇雨拍了拍譚德的肩膀,微微一笑:“德叔,你去忙吧,等會兒我們看完了去露台找你。”
譚德轉身離去,謝婉儀也穩了穩心神,望了蘇雨一眼,才伸手去推那扇木門,沒想到,那扇門竟然像虛掩著一般,一碰就無聲地徐徐打開了。
這倒讓謝婉儀愣住了。蘇雨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在她耳邊說:“跟著我,小心點!”
兩人一踏進這間書房,就被嗆得輕咳了起來,紙張的黴味和灰塵的氣息令人感覺極其不舒服。蘇雨忙走到書桌邊,利落地卷起了厚厚的竹製窗簾,推開了半扇窗,讓清新的山風吹進屋裏。不一會兒,屋子裏的空氣就變得不那麼令人難以忍受了。
啪,謝婉儀順手拉亮了牆角的落地燈,十幾個平方的屋子,蘇雨掃了兩眼就一覽無餘了。
靠西邊的牆壁一溜擺放著幾個古色古香的木質書櫃,裏麵密密層層地堆滿了各種書籍。他身邊的那張紫檀木書桌正靠著窗邊,上麵還擱著兩個精致的景泰藍筆筒,裏麵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狼毫筆。最後他的眼光落在了書桌邊的那個紫檀靠椅上。
謝婉儀盯著那張紫檀木靠椅,低聲說:“案卷上寫著,譚天方被發現時就是死在這張紫檀木椅子上的,保持著端坐的姿勢,穿著睡衣,臉色暗黑,一動不動。照理說,人剛剛死了一兩天,而且那時候是深秋,屍體應該沒有那麼快腐爛,但是進屋的人卻聞到了一股類似腐屍般的惡臭。據那天帶隊的師姐,陳碧華督察說,那種臭味真的讓人難以忍受,就連西九龍重案組的那些看慣屍體的幹探都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於是他們就慢慢地靠近譚天方的屍體,想看看臭味究竟是來自哪裏。可是當碧華姐的手剛剛觸碰到死者的身體,竟然,竟然發生了一件最恐怖和不可思議的事情。”
說到這兒,謝婉儀的聲音竟然有些微微地顫抖。
“碧華姐的手剛觸到譚天方的身體,從他的睡袍裏突然爬出了幾隻模樣古怪的黑色小蟲子,案卷裏清楚地記載著當時警員所見,這種小蟲子,比螞蟻大,比瓢蟲小,全身黑色,最特別的是,它們都散發出一股惡臭味。這些蟲子越來越多,從死者的脖頸、大腿、腳麵上,甚至是從頭發裏不斷爬出,不一會兒,就密密麻麻地布滿了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膚。死者譚天方簡直就像被一隻黑色怪獸吞噬了一樣,轉眼就看不見了。在場警員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找來高壓水槍去衝刷譚天方的屍體。足足衝了半個小時,那些黑色的小蟲子才全部被衝了下來,可是譚天方也幾乎被啃噬成了一堆白骨,連後麵的屍體解剖都無法進行了。”
謝婉儀說著說著,語氣急促起來,猛地咬住了嘴唇。
一直靜默聆聽著的蘇雨這時繞過書桌走到她身邊,微微皺起眉頭:“婉儀,這份案卷我仔細地看過。我懷疑,警員們那時看見的那種黑色的小蟲子就是傳說中的蟲降!”
“蟲降?”謝婉儀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