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儀走過來,蹲下身,盯著仍然一動不動的譚天方,嫣然一笑:“所以,那一刻,蘇雨就在桌子下麵捏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手掌上用摩爾電碼告訴我該怎麼去演這場戲,而我馬上又用同樣的方法通知了小薇和歐陽。接著,蘇雨他假裝吃下你這個假的譚大師給的忘憂丸,引君入甕。”
躺在地上的“譚天方”眼瞼動了動,緩緩睜開了,他死死地盯著謝婉儀看了一會兒,眼光又緩緩地移到蘇雨臉上,半晌突然古怪地一笑,低聲說道:“蘇雨,這一次雖然你又贏了,但是,你一定逃不脫首領為你設定的悲慘命運!悲慘的命運!”
這一段話,他幾乎是裹在嘴裏狠命咀嚼著,然後再一點點從牙縫裏吐了出來。當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毫無預兆地從地上彈起,挺身一躍,撲向正俯身望著他的謝婉儀。
在場的四人都未想到這看上去垂死之人竟能做出如此迅疾的攻擊動作,眼看司徒風的手指已經觸到了謝婉儀白皙的皮膚,蘇雨低喝了一聲,右手揮掌,去勢如風,切向司徒風的脖頸大動脈處。
隨著空氣中彌漫過一縷淡淡的煙味,司徒風的身子如褪下的蛇皮般驟然滑下,他的胸口猶如綻放開一朵小小的血色花朵,頭無力地垂在了謝婉儀的肩上,一動不動了。
愣在一旁的小薇和歐陽碩這時才緩過神來,衝上去把司徒風已經開始僵硬的身體從謝婉儀身上移開,此時的謝婉儀臉色雖白但還算鎮定,手中緊緊握著一把鑲著鑽石的微型手槍。
蘇雨一個箭步衝上去握住她的手,焦急地問道:“婉儀,沒事吧?他沒傷到你吧?”
“我沒事,他撲向我的那一刻,我的手本能地扣動了扳機。這把槍還是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自從爸爸走後,我一直都隨身帶著。隻可惜,今天沒留下司徒風這個活口,追查的線索也斷了!”謝婉儀說著,有些懊惱地咬咬嘴唇。
蘇雨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蹲下身去細細查看了一下司徒風身上的傷口,又貼近他的嘴巴嗅了嗅,微微擰眉道:“婉儀,就算你不開這一槍,司徒風也必死無疑。他事先服下的是一種毒性很強的藥,雖然我和歐陽剛才幫他吐出了部分的毒液,但是另外一些毒液已經進入了他的髒腑,他自己也明知必死,所以才有剛才那臨死的一搏。隻是……”
歐陽碩接過話頭來:“隻是這下子線索徹底斷了。天堂之翼明明已經消失在落日海灣裏了,怎麼又會出現藍色信封?還有這個司徒風,他所說的首領又會是誰呢?豐臣公主都葬身海底了,他還會有什麼主人呢?”
蘇雨沉思了一會兒,站起身果決地說:“歐陽,打個電話給這邊刑警隊的於隊長,請他們處理一下司徒風的屍體,做個解剖,看看是什麼毒物。然後你和小薇就去好好地度你們的蜜月。婉儀,我想我們明天應該回一趟香港,陪你看看月影別墅重新裝修後的樣子,還有就是,去一趟赤柱監獄。”
歐陽碩答應著掏出手機,他和謝婉儀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雖然都沒追問什麼,但是,心裏同時升起了一抹濃重的陰影。西湖邊涼爽宜人的空氣驟然變得如暴雨來臨前似的,悶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果然,沒過幾天,一場悄然登陸的台風席卷了大半個中國,氣象台掛起了八號風球,香港幾乎是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座雨霧中飄搖的玻璃之城。
從月影別墅裏望去,連綿不斷的雨勢,讓遠遠的維多利亞灣看上去那麼不真實,特別是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不斷飄落的雨珠令人隱隱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蘇雨,喝杯咖啡吧!”
蘇雨轉過身來,宋紫妍,不,蘇珊,烏黑的長發下,美麗而略帶幽怨的大眼睛正深深地凝視著他。蘇雨的心開始砰砰亂跳起來,他努力眨了眨眼睛。
幻覺一點點消失了,謝婉儀正端著咖啡杯,有些詫異地望著他。
“蘇雨,你怎麼發愣?不舒服嗎?”
蘇雨忙收斂心神,接過咖啡,緩緩道:“沒什麼,我正在想,如果我是司徒風,會用什麼方法從戒備森嚴的赤柱監獄裏逃出去?”
謝婉儀俏皮地一笑:“如果你是司徒風,那麼蘇雨就是你的手下敗將了!當年也就不會被關進赤柱監獄了。對了,剛才劉警長發了郵件過來,是警方關於這次赤柱監獄越獄事件的調查報告,內容是關於司徒風越獄的具體過程。這可是警方的高度機密,是即將上任的特首淩先生親自開口讓劉警長找你幫忙的,快過來看看吧。”
蘇雨喝了口咖啡,微笑道:“讓我猜猜,司徒風應該是用了基督山伯爵那樣的方法逃出生天的。”
正要轉身去書桌的謝婉儀愣住了,望著蘇雨,眨眨大眼睛:“你怎麼知道的啊?你可真是司徒風的知己啊!”
蘇雨淡淡一笑,接著說:“要猜中這一點並不難。你忘了在東京,豐臣公主就曾經用裝死的方法來騙過我們,這說明天堂之翼裏的高手都能屏住自己的氣息,令自己進入假死的狀態。但是像司徒風這樣的重刑犯,監獄方對他的看守極為嚴格,他就算是被認定死了,屍體也會被解剖,查明死因,所以,司徒風要想在假死後順利地逃出監獄就還需要一個幫手,而這個幫手極有可能就是監獄裏的一個管理人員,比如說是個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