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果,有一天(2)(1 / 2)

大一結束的那個暑假,她回了趟西安老家,竟然得到了他的呼機號碼,真是很幸運。她呼他,他很快回了電話,仍是那麼溫和,說他正在縣城姨家,等他回城一定去看她。於是暉一直默默地等。暑假快要結束了,卻始終沒有他的電話。打到他家裏,才知道他前不久去黃山旅遊了;不過她知道了他所在大學的通信地址。

“你不覺得陰差陽錯麼?我偶然地回到故鄉,正好他在,於是我親耳聽到了他的聲音,還是那個樣子。可我那麼耐心地等他一個月,他卻去了黃山。懷著無比欣喜的心情和他在電話裏聊著,而最後,帶走的卻是失望與失落。”她又喝完了一杯酒。

“我不知道自己會愛他這麼深。”她如此輕描淡寫卻又真心真意地原諒了他。我看見那花依舊在旁若無人地綻放,綻放。

回到學校,我給星寫了封信,又呼了他,可是沒有任何回音。整整三個月過去了。我一路自認和星有機會發展,因為我們真的很要好。一向天真地遐想,兩個人所愛所不愛的確很配合。於是不假思索地就愛他一個,單單就愛他一個。就算宇那麼嗬護我,而我單單傻傻地想要對星專一。我真的想要天天真真地簡簡單單地愛一個人。我原意不想傷害無辜的宇。說著,她笑了。可我知道那是苦澀的笑。

暉是從來不在人前流淚的,她沒有哭,可我知道,眼淚並不都是流在臉上的。

一直以來,我也很想把自己交給簡單,如同落花交給流水,浮雲交給蒼天,和暉一樣。所以我們向往了無牽掛地流浪遠方,喜歡居無定所,喜歡行蹤不定,喜歡在太陽底下閑逛。就像一隻不會飛的小鳥。然而有人說,選擇文學,意味著選擇深沉,這是底蘊。真亦假,假亦真。可我不會成天鬱鬱寡歡,不會成天對著落葉傷懷,不會一味多愁善感詠詩成句就像古代的佳人。真的。特別是深刻的思想,我沒有。我心儀成熟。但是那種滄桑情韻,我或許是不可得了。

麵前靜靜坐著暉,一個像絲絨一樣可愛又像石頭一樣堅強的女孩。而她心裏的憂悶,卻像雨後遠山一般,濃釅釅地又深了一層。我看見一朵愛的野花在風中搖曳。

但是……我終於明白……一切隻是自己空想,甚至,是妄想……

她一邊喝著那黃色的蠱惑人的液體,一邊這麼說。

三個月悄無聲息地過去了。一天晚上,宿舍裏沒有別的人,我心裏一動,便呼他,希望能把心中的想法說清楚而不是僅僅悶在心中一聲不吭。半個小時過去了,電話始終很沉默。沉默得如同這三個月漫長的守候。我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也許是屋子裏太安靜了,安靜得可怕。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了。

一個小時又過去了。

這是怎樣的愛呢,曉兒?我們當時那麼認真地探討,如果明知道愛情會沒有結果,是無助而絕望的,到底該勇往直前還是安然撤退?你看,當時我和暉都信心百倍地以為,我們都會鍥而不舍,都會堅持到最後;有些經曆,原本就應注重過程而不是結果。

曾經都那麼想。曾經,我和他並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走過那片熟悉的小林子,他回過頭去,指著石頭路盡頭所刻的字對我說:“你瞧,我們剛剛走過愛情路。是的,那上麵刻的正是“愛情路”三個娟秀的字,然而--我多麼希望隻有“愛情”沒有“然而”,我和他之間,卻沒有愛情?我和暉都犯傻,明知這是水中月,偏偏還心甘情願地跳進去。或許,所有的愛情故事都虛幻,隻是大家都不挑明而已。

終於,暉舉起了電話,給星留言: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在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請你細聽。

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因為呼機留言的數字限製,暉一連呼了他四次,方才把席慕蓉的這首《一棵開花的樹》全部送給他。

最後一句是: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留言。

那一刻,我聽到一種沉重的破碎的聲音,自我心底深處緩緩而又迅疾地傳來;那一刻,我看到那滿樹開得正豔的花蕾落英繽紛。

這真像是一場賭博。而我全盤皆輸。

我猛然抬起頭來,競發現暉的眼角噙著兩顆盈盈欲滴的淚。她是那麼堅強的女孩啊,還一向自詡為我的“護花使者”……這真讓我有些手足無措,一向都是她替我擦幹眼角的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