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回城中人本就不多,既然人不多,城裏賣肉賣菜的,賣酒賣笑的,酒樓茶館,小吃攤販也都不多。+頂點小說,
唯一一家能夠稱得上是客棧的地方,原來是作為城裏的馬場改造的。既然是馬場,也自然沒有什麼閣樓了,都是清一色的平頂房子,窗戶開得有半個牆麵大,與涼亭的差別大抵也就是一個是尖頂一個是平頂,一個拐角的地方占地大一個拐角的地方占地少而已。
這樣的房子能住人麼?
當然能住人了,既然能養馬,為什麼就不能住人?
隻不過當起風或者夜晚的時候,需要將門窗關嚴,然後在屋裏多擋幾張羊皮禦寒罷了。也正因如此,一旦關了門遮上羊皮,外麵發生了什麼、有什麼吵動,在屋裏的人是很難聽到、看到的。
同樣,因為屋裏的羊皮也遮擋在窗戶後麵,所以外麵的人若是想要看清屋裏是否點著燈,是否有人未睡,也基本上是徒勞的。
客棧名為“雨天疏客”,起這個名字的掌櫃大概是覺得平日裏沒有個生意實在是說不過去,起了這樣一個名字好歹是個心理上的安慰——客人少,客人少是正常的啊,誰家下著大雨還在街上跑呢!
他卻沒有料到,即便是下著暴雨的時候,有人該在外麵跑就還是會堅持在外麵跑。
就在一個罕見的雷雨夜,上百號的馬賊包圍了這家客棧,劫了銀子不說,還將這客棧掌櫃的性命也一道“劫”了去。
算起來,此時不過距那次事情發生不到一年時間,可是現在的掌櫃的已經到了第七位了。
就在方才獨孤斷與笛音來時掌櫃的還是一副矮矮胖胖的模樣,這一會兒再看他卻已經成了瘦瘦高高的模樣了。這當然不是說此人的易容能力有多麼出神入化了,隻是因為那原來矮胖的掌櫃的,此時已經躺在了後廚的案板上,成了一堆新鮮的生肉。
“三頭領您來了!”瘦高的掌櫃偶爾抬頭向外看去,見一人垂首進了來,忙從櫃台後麵麻溜跑了上來,殷勤道:“大頭領二頭領吩咐過今晚由您來……”
“我知道。”來人便是花語遲。她微皺眉頭打斷那瘦高之人的話道,眼睛卻是連看也不看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周遭,確認並不是那二人故意誆她,這才又開口道:“幾個人?”
“十一人。”那“掌櫃”並不因為花語遲的奶毒態度而稍有不滿,於他而言無論高層有什麼明爭暗鬥,他也不過是一個傳話的、幹活的,分內之事哪裏有應該不應該做的區別?
見花語遲不語,他又繼續解釋道:“這十一人中有四個人是單獨住的,住兩個人的有兩間,還有一間住了三個人。”
“還有呢?”花語遲聽後微微皺眉,似乎對今晚住店之人並不滿意。做她這一行的人當然知道,來這城中之人必不是簡單之人,而敢在城中過夜的更是必有所憑仗的了。
不過,花語遲關心的卻不隻是這一點,她與別的馬賊向來不同,隻拿錢劫貨,從不輕易殺人——如果對方又恰逢帶著女眷、孤幼,她還會少要一些。
這名臨時的掌櫃的自然明白她的風格,垂頭應道:“乙號房是一家三口,有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己號房有一名老人,最後庚號房的男人還帶了一名小··嬌··娘……”
“周圍沒有其他人了麼?”花語遲點頭後又問道。
“沒有……今天人散得早一些,清場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掌櫃的說這話時,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事,遂開口道:“說起來,今晚來的人……”
“唔?”聽出掌櫃的語氣中似有所異常,花語遲心中警覺,沉聲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這……也……也沒什麼不對……”對方又訕笑道:“聽說朝廷那邊已經注意到咱們這邊的事情了,近期就準備派兵來圍剿……屬下方才想到了這事,可轉念一想不應該會如此的快才是,況且外圍的兄弟們今日上午時還傳信回來說暫時並無異常……”
“嗯……確實聽說過。”聽對方這樣說,花語遲心中稍鬆,朝廷派兵圍剿馬賊一事她也知道,卻不是她要獨自動手來賺些銀子的原因。做完這一票,她就收拾東西走人了,管他朝廷來不來人,隻是不要碰上那兩人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