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觀眾一看這個標題,很可能會熟悉地發笑:“這兩句是毛阿敏的歌詞啊,怎麼,梅先生能在1956年就未卜先知?不,當然不會的。”但這個問句的文字,卻同樣可能在梅先生心中萌生。這裏的“你”,實際上就是梅先生自己了,他站在上場門延伸出的斜向小道之中,他一直望著小道之外——那裏是核心表演區,他似乎能聽到舞台下的老觀眾在向自己發問:“梅先生您好啊!此刻的您,是從化妝室來到這個上場門小巷的麼?”
梅蘭芳麵對如此的發問,他隻能在心中微笑:“是啊,其實,也不完全是呢……”因為自己的老朋友齊如山先生,早就研究過這個問題。他甚至以《四郎探母·坐宮》為例,回答過演員是從哪裏來的問題。齊先生說,演員在幕內時,一直還是自己——演員。甚至包括在幕內叫板、咳嗽等,也依然都是他自己。隻有從一卜。場門出來了,等你一直走到台口,等你在台口唱(或念)出第一個字時,這才突然轉化成角色。比如楊四郎,在幕內時他就還是老生演員的他自己(或譚鑫培、或餘叔岩,或譚富英),隻有等一出場,等你一步步走向上場門,你依然還是老生的你自己。直到念出引子“金井鎖梧桐”,才在這一刹那變成了楊延輝。梅蘭芳當年讀過齊如山這本書(《論國劇原理》),也聯想過自己這出《貴妃醉酒》,當剛才自己在幕後喊“擺——駕……”的時候,觀眾在前台一鼓掌——其實那不是給楊玉環鼓的,而是歡迎我梅蘭芳。如今我在這條新增加的上場門斜向小道中露身——電影觀眾將來能看到的——我是這麼一步步地走出來的,可我沒出聲,沒唱腔也沒念白,於是依然還隻能是梅蘭芳。隻不過我心裏卻是一點點朝著楊貴妃那個人去靠攏。要一直等我走進核心表演區,等我“海島冰輪初轉騰”一張嘴,那時我立刻就變成楊貴妃楊玉環了。您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如今,電影中增加了這麼個“胡誌明小道”,讓我多出十多公尺的走路時間,也讓我多出這麼多的塑造與進入人物的準備過程。這是好,還是不好?梅蘭芳這樣自問著,但他沒有立刻回答——他需要再思再想。
梅蘭芳即將走出這條斜向小道時,他忽然又想起對麵那個下場門。戲曲的上場門與下場門,每出戲都要使用許多次——一次次把一些相關人物從上場這邊推上了台,讓他們在台上相互遇到,從認識、接觸發展到熟悉或鬧了矛盾,有些矛盾尖銳者甚至展開廝殺,最後把這些階段性的矛盾解決了,才又由下場門退下。往往退下還是暫時的,他們在台後又聯合了其他人,然後重新上場,與敵對的方麵展開火並,直到最後演變出最終的結局。這樣,舞台還是這“一畝三分地”,戲劇人物還是劇團這幫人,他們的服裝都出自劇團的戲箱,武器等也出自劇團的行頭箱……演員演出前與演出後,還是自己的戲班人,一個沒少,一個也沒傷著,但就是上躥下跳折騰餓了,一個個都急著吃夜飯補充能量。演員在上下場之間的這一巡回,造就出多少優今天觀眾一看這個標題,很可能會熟悉地發笑:“這兩句是毛阿敏的歌詞啊,怎麼,梅先生能在1956年就未卜先知?不,當然不會的。”但這個問句的文字,卻同樣可能在梅先生心中萌生。這裏的“你”,實際上就是梅先生自己了,他站在上場門延伸出的斜向小道之中,他一直望著小道之外——那裏是核心表演區,他似乎能聽到舞台下的老觀眾在向自己發問:“梅先生您好啊!此刻的您,是從化妝室來到這個上場門小巷的麼?”
梅蘭芳麵對如此的發問,他隻能在心中微笑:“是啊,其實,也不完全是呢……”因為自己的老朋友齊如山先生,早就研究過這個問題。他甚至以《四郎探母·坐宮》為例,回答過演員是從哪裏來的問題。齊先生說,演員在幕內時,一直還是自己——演員。甚至包括在幕內叫板、咳嗽等,也依然都是他自己。隻有從一卜。場門出來了,等你一直走到台口,等你在台口唱(或念)出第一個字時,這才突然轉化成角色。比如楊四郎,在幕內時他就還是老生演員的他自己(或譚鑫培、或餘叔岩,或譚富英),隻有等一出場,等你一步步走向上場門,你依然還是老生的你自己。直到念出引子“金井鎖梧桐”,才在這一刹那變成了楊延輝。梅蘭芳當年讀過齊如山這本書(《論國劇原理》),也聯想過自己這出《貴妃醉酒》,當剛才自己在幕後喊“擺——駕……”的時候,觀眾在前台一鼓掌——其實那不是給楊玉環鼓的,而是歡迎我梅蘭芳。如今我在這條新增加的上場門斜向小道中露身——電影觀眾將來能看到的——我是這麼一步步地走出來的,可我沒出聲,沒唱腔也沒念白,於是依然還隻能是梅蘭芳。隻不過我心裏卻是一點點朝著楊貴妃那個人去靠攏。要一直等我走進核心表演區,等我“海島冰輪初轉騰”一張嘴,那時我立刻就變成楊貴妃楊玉環了。您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如今,電影中增加了這麼個“胡誌明小道”,讓我多出十多公尺的走路時間,也讓我多出這麼多的塑造與進入人物的準備過程。這是好,還是不好?梅蘭芳這樣自問著,但他沒有立刻回答——他需要再思再想。
梅蘭芳即將走出這條斜向小道時,他忽然又想起對麵那個下場門。戲曲的上場門與下場門,每出戲都要使用許多次——一次次把一些相關人物從上場這邊推上了台,讓他們在台上相互遇到,從認識、接觸發展到熟悉或鬧了矛盾,有些矛盾尖銳者甚至展開廝殺,最後把這些階段性的矛盾解決了,才又由下場門退下。往往退下還是暫時的,他們在台後又聯合了其他人,然後重新上場,與敵對的方麵展開火並,直到最後演變出最終的結局。這樣,舞台還是這“一畝三分地”,戲劇人物還是劇團這幫人,他們的服裝都出自劇團的戲箱,武器等也出自劇團的行頭箱……演員演出前與演出後,還是自己的戲班人,一個沒少,一個也沒傷著,但就是上躥下跳折騰餓了,一個個都急著吃夜飯補充能量。演員在上下場之間的這一巡回,造就出多少優美卓絕的舞台場麵與舞台技術,給世人(即觀眾)留下了多少讓人不斷回憶、咀嚼的戲劇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