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記憶,她曾經對娘講過,可是娘總是淡淡地說不記得了。
於是她便隻一次次地在夢中看見娘微笑著對她張開雙臂,她一次次地跑過去。後來她便開始懷疑那最初的記憶是不是也隻是個夢。
因為從那以後,記憶裏,娘再也沒有抱過她,甚至再也沒有牽過安琪的手。
安琪迎著張開雙臂輕輕地靠過去,靠過去。輕輕地,她怕自己又會醒過來。
楠子擁緊了她,撫著她的長發,輕輕地滿足地歎息著:“我可愛的安琪兒。”
娘的懷抱溫暖而舒適。
過了好一會兒,安琪才舍得從她懷裏探出頭來:“我記得我出來的時候你還床頭坐著呢,怎麼一下子就走到我前麵去了?”
楠子望著她的眼睛,要告訴她事實嗎?她搖了搖頭,還是暫且不告訴她了。
櫻花一瓣一瓣地飄下拉,落在楠子的發間,十五年了,櫻花開了十五次,又謝了十五次,她才能夠回來。
是不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十五年的時間不算太長,但也足以改變一些事情,包括人的感情。
段孟然不讓她回家,不讓她見葵子。他怕她會毀了葵子。
十五年的時間她才能把一些事情想通,她終於完成了對父親的承諾,她終於能夠回來了,她是不是太笨了?她要花費十五年那麼長的時間。
落花似雪。
楠子凝望著段孟然。
“我會回來的。等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或是把我該做的事做完了,我會回來的。我怎麼舍得你和安琪呢?”她的眸子望開去:“還有你親手幫我栽種的這麼多的櫻花樹。”
段孟然悶悶地低著頭不說話,自從尚左君夫婦死去,他知道藏在楠子心中的那根刺很難拔除。她對他們的愛情動搖了。
“安琪,安琪!”
兩歲的安琪搖搖擺擺地跑過來,跑進娘的懷裏。
楠子抱緊了女兒,不舍地在她臉上吻了又吻,然後把她放進了段孟然的臂彎中。
“櫻花再開的時候我會回來。”
她轉身走了,踏著滿地的落花,再也沒有回頭。房間裏,葵子靜靜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