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鬼沒有理會旁人,隻是抬起了頭,看向那已經洞開了大門的密室之內,布滿血絲的眼中是憤怒,絕望,還有恐懼。
密室的大門和小半片牆壁都已經被破開炸飛,一個和他相比,隻能說是弱質纖纖,嬌小玲瓏的身影從裏麵徐徐走出。
周圍的護衛大漢們都認出了,這就是之前主管帶回來的三個青樓女子中的一個,但是沒有人上前做什麼,也沒有人吭聲,因為這瘦弱的女子手中持著一把刀,一把寬厚,笨拙,沉重的大刀,握在這個瘦弱女子的手上顯得有些異樣,讓人一見之下會不禁擔心她是不是能拿得牢,揮得起,而刀身上則有著一團紅色的光影正在閃爍跳動,很難分辨那究竟是火光還是先天罡氣之類的東西,隻是那脈動的節奏看起來仿佛有生命一般,正是和那之前破門時閃出的那道巨大光影的顏色一模一樣。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所有人都猜得出,正是這女子用手中的這把大刀將那牢固無比的密室大門給劈開,將這橫練功夫已是一流境界的天河鬼給砍成重傷。
劈裏啪啦爆竹般的聲音從天河鬼全身上下的關節處響起,他那一身原本就壯碩的筋肉好像活過來一樣糾結扭曲著,尤其是臉上的筋肉,讓原本就已經很凶悍的模樣更是有些超出了人類該有的範疇,上麵的一雙眼睛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天河鬼很怒,很怒。唯一的兄弟死了,手臂也去了一隻,換作是其他人也會憤怒得失去理智,何況這本性就足夠凶悍暴戾的大漢。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天河鬼猛地轉身,將這借憤怒提聚出來的十二分功力用在了腳下,在地上一頓,轟然巨響中人像一顆炮彈般的高高飛起向遠處飛去。
屋外的持著大刀的歌姬皺了皺眉,並沒有去追,隻是看了看周圍一臉愕然,不知所措的護院大漢們淡淡說了句:“蜀州唐家堡的人在此辦事,不想死的就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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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姒兒吃力地從地上爬起,大大喘了幾口氣,沸騰紊亂的內息總算漸漸平複下來了,但是心中的震驚卻絲毫不減,她的頭還有些混混沌沌的,也不知是被剛才氣流吹得撞在牆上還沒緩過勁來,還是實在難以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天河鬼的那全力一拳是何等的浩大,剛猛,何姒兒是生平第一次看見那樣的拳,仿佛連山都可以崩碎,天都可以轟穿。如果那一拳是對著她擊來,她都想象不出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接下,就算將茅山所有的鎮派之寶塞在手中,可能都沒有用出來的機會就被轟成了一地碎片了吧。而那歌姬手中的刀隻是一斬,一片火紅色的刀芒閃過,所有一切看似堅不可摧,凶猛浩大的東西就如一個幻象一樣地一分為二,分崩離析,無論是那浩大剛猛的一拳,還是凶悍如神的五鬼老大,全部在這一刀之下盡數被劈碎,砍飛。
如果是聞名天下的大高手,大宗師做到這一步,她也不會太驚訝,但這些全都出自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甚至好像還要年輕一些的女子之手,何姒兒就完全不能接受了。她向來自付家學淵源,自己天賦也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修煉用功也刻苦,縱然江湖經驗和功力還不夠老辣圓滑,怎麼說也是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的,有時候深夜捫心,暗自拿江湖中其他同輩的女子來比較,更隱隱覺得自己乃是中原江湖上少年俠女中的第一而暗暗竊喜。家世顯赫的,沒有她的功夫好,功夫好的,沒有她的家世顯赫,就算偶爾有家世顯赫身手又同樣好的,卻沒有她漂亮,更不用說還有她的誌氣,她的江湖名聲,江湖地位。
但從剛才那一幕開始,何姒兒才發現自己好像錯得太厲害了。
唐家雄踞蜀州數百年,為天下三大世家之一,更是三大世家中名聲最顯,最惡,最令人聞之色變的一個,這一點就算南宮家和茅山派加起來似乎都比不上。而容貌上,這位比起自己也是絲毫不差,俊俏嬌豔中一股冷淩鋒銳的英氣,絕對是萬裏挑一的美人。江湖經驗上,自己居然完全沒看出對方來,好像也落在了下風。最打擊她的還是在修為身手,自己曾經沾沾自喜的法術,武功,好像連別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