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什麼證據?!”她真的大吃一驚了。
黃敏敏站起身來,從書包裏掏出一張照片,放在虞梅琳麵前 說:“老師,您請看好了。”
虞梅琳接過照片細看,不由得怔住了:照片上顯示得是那天她和小龍去郊遊,看完楓葉回家分手時的情景,她摟抱了一下裴小龍,盡管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但兩人的身形和音容笑貌仍可清晰辨認。她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湧到了臉上,眼中的怒火一下子燃燒起來,她指著照片厲聲問:“這種事,是誰這麼幹的?!”
“我呀!”黃敏敏毫不掩飾,突然以一種非常挑戰和攻擊的口吻說。
虞梅琳沒有想到,眼前這麼一個可愛、漂亮的少女。居然是如此的尖刻、可怕,如此的不擇手段和工於心計,她差不多要氣瘋了!她正想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個學生,但她是教師,必須克製自己的憤怒情緒。她也站了起來,把照片重重地甩到敏敏的臉上,變了顏色說:“你,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不道德的事?簡直是卑鄙無恥,齷齪至極!你還懂不懂得尊重人的隱私?!”
黃敏敏毫不示弱,把額上的頭發朝腦後一甩,桀傲不馴地說:“我,我隻知道尊重師德!”
虞梅琳突然流下很難過、很難過的眼淚,心裏似乎裂開一個口子,在往外絞出一滴一滴的血,再變成一絲絲的憤怒。這時電話鈴響起,是通知她父親病了,住進醫院……
這時,敏敏突然也難過得哭了,她想拚命忍住,可是一眶的眼淚還是沿著她蒼白的麵頰流了下來。她抓起書包,從衛生室裏拔腿跑了出來。
期中考試的成績和排名的結果出來了,裴小龍的狀態不錯,他的總成績進入班級前十名行列,他回到家想寫封信告訴媽媽。這幾天,他在家裏的後陽台還栽了一盆野百合,想等它開花時,作為禮物送給老師虞梅琳。野百合一般開在初秋和深秋季節,它有著高聳倔強的根莖和相當大的花瓣,散發出強烈誘人的香氣。初看像荒地裏的野草,但實際它在野花眾草中是最頗具王者風範的。它在地下的鱗莖還可以食用,小龍曾聽老人們說過,在以前饑餓的年代,百合根成為很重要的食糧。現在它們仍作為觀賞和食用的花類被廣泛栽培,當野百合沐浴在秋陽中花芯怒放時,非常的清純脫俗。這是裴小龍對百合花情有獨鍾的原因。
小龍正在料理百合花時,聽見一陣急促的按門鈴聲,他不知怎的,沒有來由地感到心髒有點亂跳。開門看時,見是電信局派人送來了緊急電報。
“家裏有大人嗎?”電信局的人問他,站外的摩托車油門聲音震耳欲聾地響著。
“沒有。”小龍有些心驚肉跳地說,“我代簽吧!”
電報是媽媽在北京的總部單位發來的,裝在一個黑白相間的大信函裏,顯得非常肅穆。他關上房門,平靜了片刻,想看看電報的內容。但是他內心裏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卻又不敢打開來看。他神不守舍地把電報拿進自己的屋裏,呆呆地朝它發愣了半晌,覺得有某種未知的力量正在向他侵襲過來……不安、剛淡忘了一段時間,現在又回來了,並且更有力地在揪他的心髒。
他就這樣猶猶豫豫,反反複複地驚疑惶恐,最後還是熬不過內心的煎熬,將電報拆開來看,他的臉色一刹時變成了灰色。母親在國外乘著的那架飛機失事了!她被確認在機上,機上所有的人一無生還……他想起幾天前看到的電視新聞報道,一切不祥的預感都被證實了。
裴小龍的眼睛如同火似的紅了起來,身子有些發顫。他望著窗外的天空,眼睛在極力忍著什麼,但那淚水還是沿著他灰白色麵頰流下來。他想站起來,跑到街上去,但是他的兩隻腳,總不聽他的話。
這時,他聽見父親回家的聲音。他匆匆拭去眼淚,趕緊把電報藏到自己背後的兜裏。盡管他對父親一向抱有敵意,但他內心知道父親比他更加深愛母親,他暫時不想讓他傷心。
父親似乎工作很辛苦、很疲倦,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但人看上去很精神。他一見小龍,就關心地問:“小龍,考試結果出來了嗎?成績怎麼樣?”
小龍點點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還可以吧,在班裏排在前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