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終點了,兩匹駱駝均歘如飛電,但差距明顯,達爾提使盡吃奶力氣,身子幾乎俯伏在了駝峰上,依舊是有心無力。周圍三五成群的韃靼工奴們都為肯比那即將到來的勝利歡呼起來。
突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肯比那的坐騎陡然慌亂起來,似乎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猝然駐足揚蹄,“呦呦”嘶鳴,畏葸不前。背上主人饒是沙場老將,也禁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惡兆,更何況肯比那早有幾分佻巧,基底不實,防不勝防,被當頭掀落。達爾提似乎早有預料,閃電般飛馳而至,伸手托住,然後一躍而上,衝過終點。
四下啞然,接著轟然雷動,狂呼叫好。賽場上出現這種旦丁神都始料不及的大逆轉,是觀眾們最為期待最為激動的情景。
突然,喧囂聲沉寂下來,恁大的場地止剩下兩個渾厚、柔細各不相同的嗓音:“好!好!”“厄旗哥夫!厄旗哥夫!”……
我遁聲望去,原來是大老爺來了。站在旁邊的,竟然是多日不見的依裏托夫老爺,但見他臒瘦的身材一身白色絲綢衣袍,腰間細帶垂絛,和腰粗膀圓穿著碎花對襟寬袖大袍的亞索桑巴尼一前一後,相映分明地大踏步走了過來。
“老爺!”“老爺”……恭敬的呼喚聲此起彼伏。
亞索桑巴尼睇看了一眼肯比那,臉上似笑非笑,濃眉下的大眼卻閃露出恨鐵不成鋼的餘光,緩緩道:“我的夥計,還不快去感謝你的對手?沒有他的援救,你還能站立在這裏嗎?”肯比那狼狽不堪,誠恐誠惶地走來,行了個手額禮答謝道:“尊敬的朋友,肯比那感激你的善意和救援!瑣羅亞斯特保佑,願我能學到你的品德和技藝!”達爾提傲然自得,大模大樣回禮道:“大兄弟,旦丁加保佑,願你的坐騎下次不會再失蹄了!”我睃了達爾提一眼,示意賺了人家便宜就不要賣乖了!
敘利亞老爺滿意地瞧著我們,和顏悅色道:“我的朋友,你們的騎術絕倫無比,讓我大開眼界!如果賞臉的話能否和我到墨加勒神殿去一趟?我向你們保證,這是一次絕對不會後悔的旅行!”
看我們一臉霧水的模樣,大老爺“嗬嗬”笑道:“還記得上次約定嗎朋友們?那天晚上依裏托夫老爺說過,要讓你們享受一次墨加勒神殿的沐浴,現在商爺踐約來了。當然你們也可以拒絕,我的朋友,在這裏,你們是絕對自由的!”
巴庫搔搔頭皮,大惑不解地望著我。我記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但這位敘利亞老爺所說的神妓沐浴到底是怎麼樣子,那就聞所未聞了。
我看看達爾提,達爾提剛贏了一場,興致勃勃,聳聳肩膀表示無所謂。我忖忖問道:“大老爺,你會去嗎?”
“當然,我的朋友,”亞索桑巴尼摣開手掌摩挲著鬒密的髯須,滿臉笑容道,“如果你們決定前去的話。”
大老爺的話讓我徹底放棄了戒心,於是欣然應答道:“承蒙賞識,大老爺,我們願意聽從你的吩咐。”
依裏托夫似乎早在預料之中,神色得意道:“很好,我的朋友,準備一下吧,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言畢和大老爺先行步入帳營。
肯比那陰沉地看著我們,恨恨道:“拉吉夫,這不公平!我的坐騎發起駱駝瘋了,大老爺不應該沒有看到!”
拉吉夫頹然道:“沒什麼不公平的,我的兄弟,在魯幾納就有一場很公平的競賽,可我們贏了嗎?走吧夥計,老爺說得對,應該感謝人家,他們的到來讓我們學到了很多!”
我有點愧怍,正想謙虛幾句,拉吉夫從我身邊擦身而過,撂下一句隻有我才能聽到的低語:“拜托,請你的兄弟下次別再學胡狼叫了,你知道駱駝是很害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