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膠經過鉻酸化轉變為鉻酸凝膠,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材質。大家都知道,凝膠很容易溶解在熱水中,而鉻酸化凝膠隻要不被亮光照射,也具有這種可溶解性;但是,如果一旦曝光,產生變化之後,就再也不會溶解在熱水中了。底片的不透明處在鉻酸化凝膠上麵會受到一層保護,不會被光線照射;但是透明處就會曝光,從而產生化學變化。因此,相應指紋凸起的紋路部分,也就是沒受到底片保護的地方就會與光線產生作用,從而導致不溶解性,而凝膠的其餘地方卻會被溶解掉;接著,將這片金屬板上的凝膠放入熱水輕微衝洗,將可溶解的部分溶解掉,隻留下不可溶解的部分,也就是指紋凸起的紋路部分,就會像浮雕一樣呈現在金屬板上。於是指紋的複製品基本上完成了,這與原指紋的紋路一模一樣。假如將墨筒在浮雕上滾動,或者將它輕輕壓著浮雕,再把它按在紙上,就大功告成了。這樣偽造出來的指紋就連汗腺開口造成的白點都是相同的,真偽實在毫無差異,也就無從辯證了。”
“你所說的這套方法很複雜也很困難啊!”
“其實一點也不,與鉛字印刷很像,很多業餘玩家都這樣做過。事實上,隻要是照相雕刻師都可以做到。我剛剛描述的這套程序,已經被用在筆墨圖畫上了,數百位這行的從業人員都能做出這樣的指紋雕工來。”
“你能進一步說明,偽造的指紋印是無法分辨真偽的嗎?”
“當然,我原本就打算在這裏親自偽造一個被告的指印。”
“你是說,這個偽造品與原來的指印根本無法區分,即使是專家也做不到?”
“是的,我肯定。”
安薩塔轉身對法官說道:
“法官大人,同意證人的提議嗎?”
“當然,”法官點了點頭,“這是非常重要的證據。你準備如何進行演示呢?”他看著桑戴克。
“法官大人,我拿了一些紙來做演示。”桑戴克回答,“這些紙上每張都畫了二十個方格。我準備在其中十個方格上印下被告的指紋,而在另外十個方格上印下仿製品。我打算讓專家們檢驗這些印記,然後告訴法官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這個測試似乎很公平也很有效。”法官說道,“海迪先生,你有異議嗎?”
海迪先生立刻轉身詢問了兩位專家的意見,然後態度冷淡地回答:
“沒有異議,法官大人。”
“好的,那麼我要在按捺指紋的過程中,請兩位指紋專家離席。”
西德爾先生和他的同事不敢違抗法官的命令,隻好不情願地起身離開了。當他們走出法庭之後,桑戴克便從檔案夾裏取出三張紙交給了法官。
“法官大人,請您在這兩張紙上選擇十個相同位置的方格,我會在第三張的位置上蓋上指印,”他解釋,“為確定第三張的位置相同,我會將其中一張交給陪審員,另一張由您保留。”
“好極了,就這樣做。”法官麵帶微笑,“這些資料既然是給我和陪審員用的,那麼就請你來我的桌前,當著我、陪審員,以及雙方律師的麵進行吧!”
安薩塔起身隨行的時候,輕聲對我說道:
“你和比德也去吧!桑戴克需要你們的幫助,你們還可以從中找到樂趣。放心吧,我來跟法官解釋。”
他去到了法官桌前,與法官耳語了幾句,然後法官朝我們看了看,點了點了頭。於是,我們便微笑著起身去了,比德還帶著他的盒子,非常愉快。
法官的桌子上有一個小小的抽屜,正好可以把盒子放進去,空下的桌麵就可以放那些紙了。盒子剛剛打開,我們就看見了一塊用銅盒裝著的墨泥,一個小小的滾筒,還有讓比德困惑不已的二十四枚“棋子”。這時,比德的臉上綻放出勝利的微笑,看來他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法官好奇地盯著那些小東西問道:
“這就是指紋浮雕印章嗎?”
“是的,法官大人,”桑戴克回答,“雖然狀態不同,但是都取自被告的拇指。”
“可是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呢?”法官更加好奇了。
“我故意這麼做的,”桑戴克一邊回答,一邊將墨泥擠在了板子上,接著用滾筒將其壓成薄膜,“以免人們根據章的劃一性發現線索,以此辨別真偽。”隨後,他又鄭重其事地補充道,“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讓那兩位專家知道我用的不止一個章。”
“我明白,”法官回答,“海迪先生,你也應該明白。”
海迪先生勉強地點了點頭,看來他對事情的進展非常不滿。
不一會兒,桑戴克將其中一個蘸好墨的章遞給了法官,法官好奇地端詳了一番,才在廢紙上蓋了下去,立刻一個清晰可見的拇指印出現了。
“真是太奇妙了!很神奇啊!”法官驚喜地叫道。同時他將章印和紙片遞給了陪審員,接著語重心長地說道:“桑戴克醫師,幸好你所處的位置是法律這邊,否則我真懷疑有沒有警察鬥得過你。你們都準備好了嗎?讓我們開始吧!請你在第三格上蓋章吧!”
桑戴克拿出一個章壓在墨上,接著往法官指的那個格子上壓了下去,隨即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指印。
然後,桑戴克又在其他九個方格上重複了相同的程序,隻是每個方格用的章都不相同。法官這時也在另外兩張紙上的相應位置做了記號,還讓陪審員團長給陪審員們看了這些印著假指紋的紙,同時也讓陪審員做了記號,好在核對的時候作出判斷。隨後,被告諾柏被帶了上來,法官用好奇又善意的眼神看著他,諾柏雖然一身汙穢,但是仍然顯得非常俊美、優雅。看著諾柏高貴的氣質,我確信他一定會公正無私地配合這場實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