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咣”的一聲,一隻銀盤結結實實摔在她腳下。
謝冰弦又好氣又好笑,“你幹什麼?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跟我耍脾氣嗎?”
“我不要你管!”夕嵐麵色鐵青,一拳捶在桌上,“姓蕭的男人就那麼好麼?他們害得你還不夠?憑什麼人一來你就要眼巴巴地送上門?”
“夠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謝冰弦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蠻不講理?我隻不過是去送東西!”
“是什麼東西非得要你一個典琮去送?又是什麼東西你一送送了大半個時辰?尚宮局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難道都是擺設麼?你不是去見姓蕭的那男人又是去幹什麼了?!”夕嵐氣憤道。
“你簡直不可理喻!”謝冰弦臉都氣白了,連想要同他解釋的心也消了大半。
夕嵐卻不知發了什麼瘋,年紀越大性子也越大,再不是她說一便是一的跟班小弟,關起門來也是一身脾氣。
“我是不可理喻!偏那姓蕭的男人善解人意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前的事,他若真心待你,何必送你到這地方來!”
謝冰弦隻覺得心裏堵得發痛,恨不能揚手給他一個巴掌,剛舉起的手卻被夕嵐一把捉住,狠狠摔了下來。
“你沒資格教訓我!”夕嵐恨聲道。
兩行眼淚唰地掉了下來,謝冰弦震驚地有點發懵,似是許久才聽懂他這句話,顫巍巍道:“好……好!你如今真是翅膀硬了!那我要做什麼,又憑什麼要你來管!”
“我——”
“好了好了!這是幹什麼呢?!”易公公帶人聞聲趕來,斥道,“也不看看這是哪裏?也由得你們鬧!”
“我去練功!”夕嵐冷哼一聲,揮開眾人衝出門去。
謝冰弦腿一軟跪坐在地上,任良辰、良宵怎麼勸也不起來。
易公公示意眾人退下,讓她自己清靜清靜,臨出門卻聽得她帶著哭音道:“公公,你說我這是為了什麼呢?我如今所作都是為了他,我隻想同他去過太平日子啊,難道這也錯了麼!我去迎賓館完全是意外,可為什麼他就是不明白?他說出這種話,難道就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易公公親自扶她起來,緩緩道:“你沒有錯,但你也須知道,人,總是會變的,何況冥風這個年紀,本就是一天一個樣兒,若他鑽了牛角尖,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可我有什麼辦法?如今他隻認你這個師傅,早不把我當姐姐了!”謝冰弦哀怨道。
“嗬嗬,孩子嘛,同誰相處久了自是同誰親,你自問這一年有多少時候是同他在一起,又有多少時間是在上差的?”易公公笑眯著眼睛,“其實你說的不錯,若早日出去過兩個人的太平日子,還怕他再疏遠你這個姐姐麼?”
這分明是在向她施壓!誰知道夕嵐性情變成這樣不是受他的影響?
“我——”
謝冰弦剛要辯解便被他打斷,“宇文繼擺明了沒有疑你,如今進觀雲台不是難事吧?咱家不會無緣無故地等下去!”
如壓向她心口的大石,雖痛苦卻怎麼也撇不開,隻能忍著痛咬牙道:“公公放心,我明白的!”
※ ※ ※
行宮依山而建,駐蹕時方圓數裏都不敢有人靠近,因而夜晚也格外荒涼些,鬱鬱蔥蔥的古樹都成了張牙舞爪的黑影,在夜鴞與昆蟲的鳴叫中宛如活了起來。
因皇帝宇文繼有事趕回都城,今夜的觀雲台隻稀疏點了幾盞燈火,留下數名太監宮女守夜。
謝冰弦在尚宮局做了些手腳,總算排到她今天在這裏頂班守夜。淩晨時眾人最困倦不堪,東倒西歪打起了盹,她才緩緩站起來,在燈燭裏添了迷香。
不一會兒,兩條黑影便悄無聲息地自窗外溜了進來。三人一碰麵,謝冰弦便來到盛放卷軸的瓷缸前,將其中的卷軸盡數抽出,唯有一卷可以拉動卻怎麼也抽不出來。謝冰弦用力一扯,隻聽“哢”的一聲,瓷缸前的金磚便鬆了一塊,等移開鋪在上麵的波斯毯,才發現這塊一丈見方的青石竟是一個活板門,門下是一個漆黑的洞穴,有石階鋪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