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畢，朝身邊侍衛使了個眼色，便將寧雪的人全架了開去，李嬤嬤親自上前扶起謝冰弦，“娘娘若沒有別的吩咐，老奴便帶謝姑娘告退了。”
寧雪恨得咬牙，卻終究礙於門外那一溜刺眼的車架，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謝冰弦終於鬆了口氣，再支撐不住，半倚半靠在李嬤嬤身上，真心說了句：“多謝。”
李嬤嬤慢慢扶著她往前走，低聲道：“姑娘自放心去皇後那裏，日後凡事都有老奴照應著。”
謝冰弦萬分詫異，自己與她素昧平生，非親非故，她為何平白說出這番話？
李嬤嬤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扶著她的手緩緩在她手心劃了一個字。
六？
蕭喻！竟又是蕭喻！
他竟然如此神通廣大，在北漠，在澹台氏身邊也埋了線？！
謝冰弦恍如雷擊一般定定地愣在那裏。
難道她走到哪裏，都逃不開蕭喻的影子嗎？可為什麼在這種危急關頭，出來救人的卻是萬裏之遙的他！
※ ※ ※
澹台氏在院外的車架內，倒沒有夜宴那次的親熱，隻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上來吧，本宮送你一程。”
“謝娘娘救命之恩。”謝冰弦隱約覺得今天的澹台氏有些不一樣，細說卻又說不上來，但比起“美”如蛇蠍的寧雪，眼下的皇後無疑讓人輕鬆許多。
“你也不是每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那一位的手段，你還沒有領教過呢。”澹台氏口氣沒有多少幸災樂禍，隻是無奈，“即便能碰巧被人救得一次，兩次，那麼下一回，下下回呢？誰來救你？”
謝冰弦沉默，澹台氏不會說閑話浪費口舌，那目的，是她的交易和妥協嗎？
“你的名份，皇上沒給個明確的答複。本宮想著，不如將你送到安泰殿裏當差，好歹也是個有品階的女官，再說是在皇上眼皮底下，也沒人敢把你怎麼著。”
放在皇帝眼皮底下？隻怕吸引注意力也方便吧？這皇後還真是大度，為了把一個對手拉下馬，不惜去捧另一個女人，她就不怕自己是隻白眼狼？還是，這隻是她的試探而已？
“若民女不願去呢？”謝冰弦問，風口浪尖，她是著實沒有興趣的。
澹台氏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反問，“你還有別的地方可去麼？”
對於她這樣毫無根基的人來說，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否則再遇上今天這樣的情況，寧雪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碾死。
“娘娘不怕我居心叵測嗎？”
“在這宮裏的，哪個沒有些用心？”澹台氏倚回座上，目光幽幽落在窗外，嘲諷地笑了笑，“……多一個與多兩個，又有什麼區別？他的心，總不會在這上麵的……”
最後一句像是自言自語，澹台氏說得極輕，謝冰弦沒有聽真切，不自覺地抬起頭，卻見她偏頭靠在鑲金嵌玉的椅背上，沒有盛裝下的虛偽笑容，也沒有皇後的盛氣淩人，掩在帳幔的陰影裏，隱隱透著一絲疲憊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