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這夢做得太久，夢裏的鮮血和眼淚，讓她從心底裏疲憊。
醒來時，一切如常，華麗的床幃和錦被，熏著熟悉的名香。隻是她這份安逸、她這條命，是另一個人用一條手臂換來的。
“你醒了？”有人在床邊說。
謝冰弦撐著手臂坐起來，“夕嵐怎麼樣？”
“不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嗎？”韓定淵眉宇間有絲擔憂，往她背後塞了兩個枕頭。
“夕嵐怎麼樣？”謝冰弦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掐進皮肉裏。
“他不好。”韓定淵將手抽出來，反手在她冰冷的指頭上拍了拍，“他右臂的關節幾乎被碾碎了，你知道，再好的大夫也無能為力。”
謝冰弦臉色灰敗，沉重地閉上眼睛。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她無力地喃喃自語，忽然反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都是我沒用！都是我的錯啊！！！”
韓定淵忙製住她，“夕嵐不會願意看見你這樣的！你沒事就好，一切都過去了，已經過去了！”
“可是他怎麼辦……他以後該怎麼辦啊……都是我的錯啊，如果當時我肯狠下心一走了之，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的！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啊……老天當真一絲一毫也不肯憐憫他嗎？為什麼明明是我的錯卻要他來受懲罰……”
眼淚一行行爬滿臉頰，卻怎麼洗得去滿心歉疚，謝冰弦隻覺得自己連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空了，頹然倒在他的臂彎裏，“為什麼要讓我活下來，卻看他一輩子都要承受那種痛……我好難受啊……真的比死還要難受……你教教我該怎麼辦……你教教我該怎麼去麵對夕嵐……”
韓定淵從沒見過一個女孩會哭得像她那樣絕望和狼狽，連帶著他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任何言語用在此時都隻會顯得蒼白可笑，便隻能略顯僵硬地拍拍她的脊背，低聲道：“他有機會走的，可是他做出了這個選擇，就一定不會後悔！你沒有事，就是對他最大的安慰，明白嗎？”
謝冰弦低聲慟哭，手指一絲絲揪緊他的衣襟，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碧紗窗外，明華也是淚流滿麵，一聲嗚咽幾乎就要從她嘴邊溢出來，正好被一隻大手悄悄捂住。
明華順手扯了那隻袖子擦了把眼淚，兩人悄悄退出去。
“寧雪姐姐和夕嵐真可憐……不過夕嵐真的很勇敢，如果這輩子有一個人肯這樣對我，我也一定覺得不枉此生了！怎麼你是石頭做的，都不會感動嗎？”
“我為什麼要感動？”蕭喻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倒以為你會生氣的，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抱著另外的女人。”
“我才沒有那麼小氣！她們是為了我才被北漠抓走的！”明華顯然覺得兄長看輕了自己，瞪了他一眼，哼道，“你不要以為我沒看見，你救她回來的那天晚上，臉都嚇白了，還威脅大夫說，寧雪姐姐要是醒不過來就要他的命！”
“我是為國家利益考慮。她若死了，皇上會殺更多人。”
“是‘父、皇’。”明華一麵糾正他，一麵嘟著嘴道，“你不喜歡她最好，我不是說寧雪姐姐不好，隻是這樣敏恩會傷心。但最重要的是，她和三哥哥那麼好，他們兩個是多配的一對啊，不知道父皇為什麼不答應，還要生那麼大的氣！現在這樣棒打鴛鴦，我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