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迅從沒見妻子發過這樣大的火,也深知自己剛才的話有點過頭,便說:“你盡管摔好了,泄泄氣,過後咱們再買新的。”
這時,在城邊玩了大半天的江楓跑了進來,見家裏這番情景,不禁愣住了。雨霖見楓兒回來這麼晚,也生了氣,不由分說,便將他拽過來,掄起雞毛撣子,照著他的屁股蛋就是一頓胖揍。江楓給打得嚎啕大哭,直到江迅看不下眼,將孩子攬了過來,她才罷手。
雨霖連自己也沒想到會發這麼大火。一想現在的境遇,她就覺得心煩和委屈。其實,她今天發這麼大火,也不過是借題發揮。因為她最近聽到口風,江迅在外麵有了女人。
這是大院關副師長的太太悄悄告訴她的。關太太說,這個女人是江迅在歌舞廳認識的,人說是新野縣城的“一枝花”。據說,江迅每周都要和這個女人幽會一次。從江迅的本意講,他和“一枝花”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排遣一下心中的憂鬱。可誰知這個女人偏偏就看上了江迅,非要做他的姨太太。這可讓他犯了難。在雨霖眼裏,他一直都是一個循規蹈矩的男人,若是把這事露出來,豈不是讓他無地自容嗎?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一枝花”的要求。
“一枝花”自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對江迅說:“我這麼多年,還真沒看上過一個男人,今天我總算碰到了你,我不會改變主意的,必要時,我會直接找你太太。我相信我們姐倆會很好相處的。”
這話一出口,把個江迅嚇得夠戧,他連忙說:“這事,你可千萬不能告訴我太太,有什麼條件你盡管提。”
她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是那麼容易打發的嗎?我什麼都不缺,隻缺中意的男人。”
江迅這會兒才恍然明白,自己隻圖一時痛快,鑄成了大錯。他好說歹說,人家才答應暫時將這事壓一壓。不想,這事還是在江迅所在的師裏傳開了。
今天,江迅見妻子這般撒野,預料這其中必有緣故,因而也不敢造次,隻是將江楓拉到一邊。江楓已經九歲了,平日老實聽話,對母親的話一向言聽計從。誰知今天隻貪玩一會兒,便挨了一頓打,心裏委屈,便在一旁哭個不停。
雨霖打過楓兒後,也後悔了。兒子有什麼錯,卻平白無故地挨了一頓打。她看見兒子哭得淚人似的,也怪不是滋味的。實際上,她生得隻是江迅的氣,沒想到夫妻風風雨雨十載,他居然也學壞了,做了對不起她的醜事來。她真想把這事抖開,痛痛快快地將他罵上一頓,出出這口悶氣。一連幾天,雨霖都不和江迅說話。江迅走進家門,也是處處小心翼翼,生怕惹惱她,把事情搞大。
雨霖是一個直性子,有話憋在肚子裏難受,終於忍不住有一天把這件事提了出來。江迅見隱瞞不住,便將實情說了。雨霖見果真有此事,不免有些寒心,思慮再三,對江迅說:“既然這樣,我們就分手吧,免得你日後左右為難。”
江迅猶如五雷轟頂,撲通一下便給她跪下來,說:“雨霖,念我們夫妻一場,還有兩個孩子的份上,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雨霖氣不打一處來:“你讓我太寒心了。這些年,我為你撫養孩子,隨你奔波,苦苦支撐這個家。誰想你居然同別的女人鬼混,你明天把那個女人帶來,讓我看看,她究竟在哪方麵勾住了你的心。”
“不敢,不敢。”江迅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發誓說,“我隻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看在孩子們份上,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都怪我當初沒聽家裏的話,跟著你跑出這麼遠,算我瞎了眼。江迅,你別在那兒跪著了,這要讓孩子見了,成什麼體統。”
“隻要你不提離婚,我就起來。”
“虧你還是個男人!”雨霖輕蔑地說,“你起來吧,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答應你。”
江迅這才從地上站起來。
雨霖見自己的男人是這個樣子,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幾年前的江迅可不是這個樣子,在他身上有一種陽剛之氣,可如今他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變得圓滑了,越發沒有了棱角。雖說,他現在當上了師副參謀長,但也沒和日本人真槍真刀地幹上幾回。
不過,江迅先前對時局的分析還是不錯的。這年的十二月七日,日軍在珍珠港對美國海軍基地發動突然襲擊,與此同時,準備攻占新加坡的日軍也在馬來半島登陸,對英軍發動進攻。十二月八日,日本公布對英美宣戰的天皇詔書,太平洋戰爭爆發。
江迅喜形於色地把這個消息告知雨霖說:“日本人這回是徹底得罪了英美。他們打的這場戰爭是必敗無疑了。一個彈丸小國的日本如何能同時與世界人口最多和實力最強的兩個大國為敵呢!”
雨霖不以為然地說:“把自己國家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應當說是最沒出息的表現。”
“話是這樣說,可中國的國情就是如此,單憑自己的力量是趕不走日本人的。”
“那你就跟你的蔣委員長消極抵抗好了。”雨霖沒好氣地說。
49雨虹心裏清楚,夏紹昌一直很喜歡她,但他又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沒有她的點頭,他是不會死纏她的。在他養傷的那些日子,雨虹一直在努力培養自己的感情,力圖把他同林石看做一個人。但她知道:兩個人無論在性格、氣質還是言談舉止上都不盡相同。為此,她矛盾過,苦惱過,也動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