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總是相似的,不不幸的人則各有各的不幸。。шшш.sнūнāнā.сом 更新好快。

董嘉說不上不幸,但他認為自己快要憋屈死了。十六七歲的少年,單純而衝動,對任何事物的看法都黑白分明。

嫂子們錯!哥哥們錯!

他沒有經曆過社會的磋磨,尚且不明白現實生活更多的是灰‘色’地帶。何況家務事本來難分對錯,要不然怎麼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呢!

所以他為此而憤怒,每當看到父母歎氣時,他便為兄嫂們斤斤計較不懂得體諒父母而生氣。

這讓他對著上‘門’的兄嫂難有好臉‘色’。

一次兩次的,有人不樂意了。

“老四模擬測驗沒考好吧?瞧他連耷拉的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他錢沒還呢嗬嗬嗬~”大嫂發出嘲諷的笑聲。

她自以為開了個玩笑,然而話中隱含的豐富暗示叫大家都笑不出來。

董大哥悄悄踢了下老婆的腳。

“你踢我幹嘛!”董大嫂對著丈夫橫眉豎眼。倒不是她愚蠢到不明白丈夫的暗示,而是她壓根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合適的。

放在平常時候董家父母即使覺著話不好聽也不會說什麼,但在董家矛盾‘激’增的現在,兩老都沉下臉。

董大嫂尤嫌不足。“說起來大學也不是誰都能考上的,老四別灰心,我們車間主任前兒還說要招工,過幾天嫂子給你問問去。”

董嘉扒著飯粒充耳不聞。

董媽媽沉著臉:“吃飯就吃飯,少說些有的沒的。”

董大嫂裝作沒聽懂,笑嘻嘻的說:“工作是正事,早做打算好呀,老四大嫂跟你說凡事要早作打算,你看高考就十來天的工夫,萬一考不上再來找工作就遲了,最好現在就先找好,大嫂明天去給你問問……”

董嘉忍無可忍,手一翻,將碗甩在地上,砰的一聲碎成兩瓣。

大家嚇了一跳。

董嘉黑著臉站起來,用力過猛身下的板凳倒在地上又是砰的一聲,他咚咚幾步走開,拉開大‘門’,走出去,再狠狠甩上。

董大嫂鼻子都要氣歪了,把筷子甩在桌上:“他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我好心好意幫他張羅,你看看他的態度,我是他嫂子——”

“你還知道自己是當嫂子的呢!”董媽媽用力的拍桌子。“你有嫂子的樣嗎?你們那個車間打量誰不知道呢,臨時工,天天上晚班,弓著腰杆撿貨,幾十歲身體就垮了。這樣的工作你好意思叫你兄弟去做??你怎麼不把你那隻管檢查的工作讓給你兄弟?要是你兄弟頂你的位置我就誇你是個嫂子!”

董大嫂使勁揪著丈夫腰間的軟‘肉’,嘴上半點不軟:“蓋房子還要先打地基呢,什麼不是一步步來,新近職工能和我這做了七八年的比麼?媽,你也太偏心了,給老二家買房子,供老四讀大學,給老三安排工作,難道我們兩口子是大的就活該吃虧?”

董大哥訕笑著打圓場:“行了行了少說幾句……”

“憑什麼少說,會哭的娃才有‘奶’吃,什麼都不說你以為別人會念你的好?我告訴你董學,嫁給你幾年了我就沒過過好日子,生孩子那會兒,全是我媽照顧我,伺候我月子,給外孫洗‘尿’布,現在孩子都是我媽帶的多,他親‘奶’‘奶’帶過幾天……”

董媽媽火冒三丈:“什麼叫沒過過好日子,董學打你還是罵你了?董家沒給你吃沒給你穿?誰家媳‘婦’像你這麼悠閑,連公婆都不伺候。我那是不想帶孫子嗎?你以為我是你媽那樣的農村‘婦’‘女’不用上班啊!玩具,‘奶’粉,衣服,我少買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孩子的‘奶’粉都送回娘家給你弟媳了!你自己說說,當初和董學結婚非要縫紉機,要自行車,咱們家哪樣沒給你買……”

董嘉出了‘門’,氣仍然堵在‘胸’口下不去。他漫無目的在巷子裏穿梭,腦海裏一會兒想幹脆不讀書了掙錢去看他的嫂子們還能說什麼,一會兒想憑什麼不念書他偏不讓別人稱心如意,一會兒氣董老大連自己‘女’人都管不住,一會兒恨自己太小不能給父母撐腰,一會兒怨幾個哥哥沒良心……

路上碰見認識的人叫他他也不想理。一直走到天黑下去,他才不情不願的回家。董大哥兩口子都已經回去了,董媽媽拿著掃帚正在掃地上的飯粒碎碗。董爸爸虎著臉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董‘奶’‘奶’一聲聲的歎氣,家裏的氣氛無比壓抑。

飯廳雪白的牆壁上濺了好些菜汁,地上的飯粒規律的呈輻‘射’狀,分量絕不止一碗。

“爸,媽。”董嘉氣鼓鼓的喊。“誰又把碗摔了?”

“我摔的。”董媽媽說。“放心吧,你媽吃不了虧,再怎麼說我也是婆婆,她敢把我怎麼樣你哥能饒她?”

董嘉哼哼,對他哥不以為然。他已經認定從董老大到董老三都是軟蛋,而且是沒良心的軟蛋。

“董嘉,過來。”董爸爸說。

董嘉在董爸爸對麵坐下,董媽媽把掃帚靠牆立著,過來挨著董爸爸坐下。看來他們預備對董嘉說的話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