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水縣園裏鎮大鼓村辦公室,村支書、村主任、副主任三個人輪番勸說大鼓村九組隊長羅於平。
“老羅,你好歹做了幾年的隊長,大小是個幹部,怎麼不知道起帶頭作用呢?”
“昨天咱們說好的,怎麼能今天反悔呢?”
“老羅,你一向有覺悟,你要是不帶頭,下麵咱們的工作怎麼開展?”
羅於平低著頭坐在窗邊的長凳上,一語不發。
三人對了幾道眼‘色’,村支書馮衛國從‘抽’屜裏掏出旱煙,一人發了一支。羅於平接過煙,終於抬起了頭,讓大家看到他愁眉不展的表情。
馮衛國是大鼓村的村支書,整個大鼓村有十一個組,因為他家裏河邊院子近,所以河邊院子的事務他接觸得比正副兩位主任多,多羅於平的了解也多一些。
羅於平脾氣倔、但人老實,覺悟高,一向積極配合工作,而且信守承諾,看來今天空手而來是又隱情。
馮衛國歎口氣,通情達理的說:“老羅啊,你是老黨員了,一向配合工作,為群眾起榜樣作用。我相信這次是有難處,但你可以說出來,有什麼難處大家一起解決嘛!”他注意到羅於平臉上出現愧疚的表情,試探道:“如果是補償的事,還可以商量。你的為人我們大家都知道,不管多難,我們都可以向上麵沈青——”
羅於平打斷了馮衛國的話:“不是——不是!”他羅於平是貪錢的人嗎?羅於平大怒,要不是他自己理虧,簡直要和馮衛國好好表白一番自己紅彤彤的心。可是……死丫頭把家裏的戶口簿、土地使用證書、身份證這些證件偷了藏起來這麼丟臉的事怎麼說得出口!?
他一個做老子的,被十一歲的‘女’兒威脅了好聽嗎?幾輩子沒聽過的事叫他怎麼說得出口?那死丫頭竟然敢把刀架在脖子上,那麼使勁的割,都見血了都,他能怎麼樣?
就算死丫頭是裝的,嚇唬他的額,可是那是親生‘女’啊,萬一爭搶中出點意外可真麼辦呢?
這些“家醜”叫羅於平怎麼說得出口!
在羅於平咬緊牙關裝啞巴的時候,羅絲絲正在享受勝利的果實。
話說前一晚,羅於平提著扁擔守在‘門’口喝罵,奈何羅絲絲隻當他在練單口相聲,理也不理。雙方耗了幾個鍾頭,直到天黑了,沒有娛樂夜生活單調的鄰居們紛紛抗議他們家製造的雜音,羅於平才氣哼哼的吃了些冷飯冷菜。
等到半夜所有人都睡著之後,羅絲絲悄悄的溜進羅於平和高雲的房間——感謝悶熱的天氣,高雲連‘門’都沒栓——她知道這個屋子裏的東西放置的位置。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讓老舊的‘抽’屜櫃子不要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羅絲絲一點一點的拉開‘抽’屜,幸好夜裏吹風,吹得樹葉沙沙響,幫她掩蓋了動靜。她順利的把櫃子裏帶字兒的東西偷了出去。
早上醒來的羅於平並沒有發現“內賊”,他還記著羅絲絲前一晚的大逆不道之舉,醒來洗把臉抄起扁擔就去砸羅絲絲的‘門’,很可惜做了賊的羅絲絲頗有憂患意識,沒有忘記栓‘門’,深知羅於平‘性’格的她照樣把櫃子抵在‘門’後,羅於平使了吃‘奶’的力氣也沒能撞開‘門’,罵罵咧咧的回了屋子去取證件準備去村委辦手續,然後,發現證件全部不見了。
兩口子翻箱倒櫃的找也沒找到,他們根本沒想到自家‘女’兒膽大包天到夜半做賊。
不管羅於平多麼窩火,總之羅絲絲由於自己夠狠,小勝一局,喜滋滋的撥著心裏的算盤珠子。
偷了證件不代表這件事就這麼完了。
羅絲絲很清楚。不過不妨礙她幻想再過十幾年,自家這一片成了繁榮商業區之後自己靠房租就能吃一輩子的美好生活。
八畝地呢,一畝地是多少平方米來著?
高雲把一隻碗遞到咧著嘴笑的羅絲絲眼睛底下。“絲絲,你乖,告訴媽,你把東西藏哪兒了?”
羅絲絲賄賂照收,坦白?一個字沒有。愁得高雲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絲絲,你真想挨打呀,當心你爸回來真打斷你的‘腿’!”她恐嚇。
羅絲絲又不是真小孩,哪裏會怕。
“媽,我也要糖水!”中午放學回來的羅文健大聲說。
“你姐流血了才喝糖水,你又沒流血。”高雲拒絕。
“姐流血是自己做的,我不管,我也要喝我也要和——”羅文健不依。
他的跟屁蟲羅文康也跟著起哄。
羅絲絲白了他們一眼,對著紅褐‘色’的液體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喝下甜甜的紅糖水。從昨天到現在她隻吃了一碗白飯,這個時候紅糖水可是金貴東西,今天要不是她流血了,心軟的高雲才不會背著羅於平給她衝來吃。下一次喝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她當然要好好品嚐。
羅文康年紀小些,看著大姐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不停的吞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