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唐,長安城的晨鍾暮鼓可謂天下有名。
長安作為帝國京城,鍾鼓樓的作用不僅僅是為了報時,它還有吉祥平安祈福天佑的意思。這種一早一晚的敲擊,完全融人古時風月,成為長安人特有的節奏。盛唐時,萬方朝貢,鍾鼓樓除了前兩層意思之外,還有威儀顯赫的意思。想必那一定如現在北京天安門廣場的升國旗儀式,隻不過現在是用眼睛觀看,而那時是用耳朵聆聽罷了。當那些古老波斯人古希伯來人或者戎狄匈奴韃靼等等來使長安時,這種上國之聲就會飽滿地灌進他們的耳朵,他們除了對大唐帝國的火樹銀花金殿玉宇印象極深外,就是這種鍾鼓之聲的震撼了。
對於西人夷人來說,長安城的鍾鼓聲一定會使他們震撼的。對於西人夷人來說,那種來自天籟的聲音讓他們恐懼。
這是文化缺失的人對高度發達的大國文化的一種敬畏。
那種鍾鼓之聲就是一條波濤洶湧的河流,西人夷人們不能不望而卻步。
賈平凹寫了他13歲那年,第一次從偏遠的商州進西安城看到鍾鼓樓時的情景:
我第一次來到西安的時候,是13歲,作為中學生紅衛兵來串聯的,背了粗麻繩捆著的鋪蓋卷兒,戴著草帽,一看見鍾鼓樓就驚駭了,當即草帽掉下來,險些被呼嘯而來的汽車碾著。自做了西安的市民,在城裏逛得最多的地方依然是鍾鼓樓。我是敬畏聲音的,而鍾的驚天動地的金屬聲尤其讓我恐懼。
以當時的大唐火焰,那些周邊的西人夷人其文化準備並不比一個13歲的孩童高多少,想必他們對鍾鼓樓的印象一定是深之又深了。
鍾鼓樓是古長安的一大亮點。
晨鍾暮鼓是古長安世代相傳的一道保留節目。
但是,自鍾表出現以後,再加上西安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廢都,晨鍾暮鼓一聲歎息跌落在塵埃裏,轉眼已是數百年過去。
現在,西安市領導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在它們的身上。
過去,也曾有人想到過重修鍾鼓樓,但鍾鼓樓地區層層疊疊,被一大片棚屋平房所包圍,僅鍾鼓樓之間的通道就有400多家攤點,要想整治猶如登天。
因此市裏幾任市長都打了退堂鼓。
崔林濤書記認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應該把文明當成一種資源。資源就是財富。比如中東有石油,巴西有金礦,埃及有金字塔,而我們西安就有文化。這就是我們的優勢。人類需要石油,需要黃金,但同樣需要文化滋養。有需要就有市場,就有經濟增長點,就有可觀的效益。我們投入不是不講回報,而應該把它納人市場經濟的軌遭。
這就是崔林濤的發展觀。
有了這樣一個思路,李天順和專家組們經過精心設計,把原來僅限於實現暮鼓的想法進行放大,把鍾鼓樓地區開拓成一個廣場,以晨鍾暮鼓為主題歌,以一係列文化活動為協奏曲。僅僅10個半月,一個有著濃鬱古城特色的廣場就呈現在市民麵前,新廣場總麵積為6.5萬平方米,廣場的表麵是組合式草坪,伴以新穎別致的地燈、街燈、水燈、噴泉,還辟有地下仿金字塔式的大型商場,可充分接納前來觀光的夕1客人,整個設計充分體現了以商促文、以文拓商、文化中心的設計理念。
西安城的晨鍾暮鼓又響徹在古城上空,然而,千年古音又有了新的意義。現在,西安的晨鍾暮鼓已被作家寫進了書裏,賈平凹在《老西安》一本書裏寫道:鍾鼓樓是在許多城市都有的建築,但中國的任何地方的鍾鼓樓皆不如西安的雄偉,晨鍾暮鼓已經變成了一句成語,這裏還依然是事實,至今許多外地人一早一晚聚於鍾鼓樓廣場,要看的是一隊古裝打扮的人神色莊嚴地去鍾樓上鼓樓上鳴鍾敲鼓,恍惚到了遠古的時代。
自鍾鼓樓廣場建成後,和西安的古城牆渾然一體,組成了一個構思奇絕的旅遊路線——
假如你要遊曆西安古城,你就會把思緒飄進遠古。你或者是一個使者,或者是一串駝隊的富商。你在明眸皓齒的仕女和金盔金甲的武士簇擁下,懷著敬畏和好奇的心情來到古城關前,在一個官員的手中接過古城的金鑰匙,並領取通關文牒,待蓋上紀念朱印之後,你就會步人古城,這時你就是長安城中最尊貴的客人。然後你就會沿著特定的路線來到鍾鼓樓,你會聽到著名的晨鍾暮鼓,讓那飽滿的金石之聲灌入你的心靈……
但是,你絕對想不到你會是一個美國總統。
當年,美國總統克林頓和夫人就是按照這樣的情節人關的。
你可以幻想你就是美國總統,沒關係,因為不管是世界上任何人,他們來到古老的西安,都會被這個城市感動。
這就是西安。
俗語說,十裏不同雨,百裏不同風。中國的城市管理手段愈來愈趨於多元化格局,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獨特的思路,就像它們身後不同的土地和文化背景。這無疑是一種進步,是一種萬紫千紅的絢麗和龍騰虎躍的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