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汴京。
柳枝新發,在煙雨蒙蒙中顯得綠得發亮,繁榮的汴京街上今天出奇的靜,偶爾有雲髻青螺女子撐著油紙傘走過,也是去往一個地方。一一一一無顏閣。
眾所周知,今日是無顏閣主蘇長清登台的日子,帝都內不論王臣貴胄,還是平凡女子都迫不及待的去往無顏閣,生怕去晚了沒有位置而錯過蘇長清的驚鴻一麵。
煙雨中,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撐著紫竹傘站在湖邊,二十四骨的紫竹傘,傘麵上描繪有精致的梅花,男子麵色蒼白,身形略顯薄弱,清瘦的好似一推就會倒。
男子一襲白衣,唯一異色是腰上淺綠色的絲絛,細長的腰帶,隨著微雨細風在空中翻飛。
東湖口。
蘇長清隻手撐傘,抬眼看著碧水浩渺的湖麵,煙雨中的湖麵,總是給人帶來淡淡的愁緒,湖上的舟子,卻依舊繁多,長清看著湖麵上華麗的龍舟,心裏閃過一絲頓痛。
龍舟上,錦衣黑發的男子手搖著金骨繪梅折扇,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對一旁撫琴的女子道:“辛,好戲真正開場了。”
女子名喚容辛,聽得這句話,指尖一亂,方才悠揚的琴聲突然戛然而止,過了半響,她抬起頭幽幽問:“雲瀾,真的要這樣做嗎?”
“怎麼?你不讚成我這樣做。”雲瀾回身,修長得身姿映在湖水中,邊說邊輕笑起來,他本來長相絕美,笑起來的時候眼底眸色流轉,狹長的丹鳳眼更是妖嬈如斯,唇卻是緊抿,有種若有若無的冷凝,就是這種冷凝,讓容辛心底無端的一寒。
"放心,本王,不會讓長清出事。"雲瀾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一絲情感。
"可是,無顏閣裏的每個人到時都會受到牽扯,雲瀾,那可是蘇長清。"
容辛的話讓雲瀾的身子頓了頓,眉間閃過一絲憂愁,隨即又很好的掩飾了過去。
蘇長清是他同門師兄弟,十三年前,他們一同拜的鬼穀。
那是每個楚越王朝僅此一位的鬼穀子,凡是能拜的裏麵的人,都會是不世之才,但是鬼穀卻有個規矩。
一縱,一橫,生來就是對手,學成後,隻留一人,誰能活下來,誰就是下一任鬼穀子。
蘇長清是他師兄,學的是縱,而他,學的是橫,蘇長清無論劍術還是兵法布陣博弈都在他之上,但是在離穀最後一次較量時,竟以一招之過故意輸給了他。
雲瀾嘴角微揚,淡淡的眸光中看不出在想什麼。隔著垂落的珠簾,雲瀾看見岸上病態單薄的男子,素白的剪影,淺綠色的絲絛隨風舞動,那細長的絲絛,隔著茫茫的煙雨,像一條淺綠色的小蛇,直鑽人的眼底。
容辛覺察到雲瀾的失神,心裏不知為何一慌,不由叫了一聲:“雲瀾!”
雲瀾淡淡收回了視線,就著眼前同樣一身白衣的女子,施展輕功飛了出去。
龍舟的旁邊,一隻烏蓬小舟駛過,靠岸,舟上走出一個紫衣女子,看到岸上的長清,不由加快了腳步:“姓蘇的,你不要命了?”
長清看見來人,微微一笑:“長樂,你也姓蘇,怎麼,無顏閣那邊要開始了嗎?”
蘇長樂是蘇長清的親妹妹,自幼學醫,醫術本是冠絕京城。
隻是她娘想讓她進宮為妃,她爹想讓她學醫。可惜了,她爹已經死了,她娘一邊培養她琴棋書畫,一邊讓她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