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長已矣，室中更無人。黃泉之下的人與留在世間的人，誰者孤苦，誰者幸福，又有哪個能說的清？
心誌轉念間，司無晴才發覺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應景似的，綿綿密密。轉頭看見卓華正撐著一塊油布遮在上方，那樣努力地，在為自己遮風擋雨，額前的碎發不乖巧地垂落下來，她也顧不上騰出手來去打理，隻一個勁地用嘴巴呼呼向上吹，那模樣實在...
“給我。”司無晴伸手接過卓華手裏的油布，順帶將她護在身下，“這天...何時下起的雨？”
“哎？你還說呢，早就下上了，我叫了你老半天，都不搭理，出門的時候未料到這樣好的天氣竟會下起雨來，也沒帶上蓑衣，隻好拿包裹文房的油布先遮上一會。”卓華矮著身子整理剛剛在油布下被蹭亂的頭發，猶豫道：“無晴...你...”
“恩？”
“沒，沒什麼，咱們回去吧。”
“好。”
兩人收拾好東西，站起身，司無晴卻一把拉住卓華的手：“我背你。”
卓華的臉泛起紅暈，低下頭不解道：“為何？我自己可以走...”
“拿著東西，上來就是。”司無晴似乎並未打算解釋，隻將油布披在卓華身上，仔細將頭臉都遮好，便蹲下身子作出背人的姿勢，卓華紅著臉，卻也沒再磨蹭，輕手輕腳地爬上那不算結實的後背，將油布向前拉了拉，以免雨水沾濕他的麵龐。
一路無話。隻有雨水落下的輕響，還有那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路聲。而這一切足矣了，足以讓一個豆蔻少女安然到昏昏欲睡。下巴輕輕架在無晴的肩上，卓華闔上了眼睛，卻聽見有人喚她：卓兒。
卓兒，你真傻。
是發夢嗎？一定是，我哪裏傻，爹爹時常誇我聰明能幹來著。
卓兒，你真傻，你隻顧著為我遮雨，自己被淋濕了還全然不知。
我被淋濕了？好像還真是，後背那裏陰涼的很，可是剛才為何沒有感覺得到？
卓兒，我不想讓你淋雨。
我沒有...沒有淋雨呢。
卓兒，我想，保護你。
......
卓兒，對不起。
......
用力將背上的女娃娃向上抬了抬，以免熟睡中的她從肩上滑落下來。沒人瞧見司無晴此刻的笑顏，或許他自己也不得而知，這滲透到了心底的歡喜。隻是，有些盼望回程的路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就這樣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