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在遠處的聚光燈下,微笑著聆聽她們的唧唧喳喳……看著她們在泛黃的燈光中伸展著美麗的身體,光影交錯之間,勾勒出唯美的曲線,等待著攝影師的那一聲“哢嚓”……我美麗的姑娘們,盡情地笑吧,鬧吧,屬於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要知道,傷感就像一隻離弦的箭,穿梭在這洋溢著幸福的空氣裏,昨夜排練時的所見所感,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我親眼看到那些含苞待放的花兒,被揭開那層保護的網膜,鋒利的剪刀生生地掐斷她們的經脈,粗糙的手指揉開她們美麗的裙擺……

然後被做成各種造型,任人擺布……

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少女,緋紅的臉頰還沒有褪去那一絲青春的澀意,大眼睛撲哧撲哧地眨個不停,好像是想從這紛雜的世界裏探個究竟……就是那幹脆的一下,是誰掐斷了她連著質樸和純潔的枝椏?是誰強迫她展開自己美麗的裙擺,綻放在這陽光下?

折斷了生命的翅膀,又是誰在奢求飛翔?

我路過那一片鮮花,她們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叫喊,卻互相鼓勵著迎接明天最美的花嫁……疼痛,掠過本就敏感的心房,誰和我有一樣的感傷,覺得這鏡頭層層疊疊,這尖叫隱隱約約,是你見過的不屑,還是我經曆的婉約……

誰在為花兒哭泣?

我在為花兒哭泣……

誰在為花兒惋惜?

我在為自己歎氣……

5月18日

5月19日

我感覺自己在人群之中,就像一隻沉默且茫然的魚,拖拽著自己疲憊、笨重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遊走,在將要和某人有交點時慌忙地逃開,在將要和人們接觸的一瞬間慌忙轉身。人心是微小而銳利的武器,它可以將你慢慢包裹於它的溫柔體貼之中,也可以冷漠地讓你失去呼吸的力氣。

我經常在那些喁喁的低語和微小的神情變化中感到無助。他們搖頭晃腦,時而接近,時而離開,好像有種電波在他們身上流動,將各種無聊的話題傳播,並津津樂道於那些電波聊起我敏銳而脆弱的神經。微小的震動在血管中左衝右撞,然後循環演變成巨大的轟鳴聲,撞進我的大腦。頭皮開始發麻,短暫的茫然,然後,我漠然地背過身,心情莫名的平靜,繼續走我的路。

我對陌生人沒有過多的欲求,隻是單純地希望他們在打量我這個怪物時,不要擋住我的陽光。即使偶然遮住,也能善意地離開,讓我在這不可多得的陽光下捕捉到一絲絲生的希望。

和古希臘哲學家狄奧尼一樣,我隻希望像一條狗一樣生活下去,並且最好是野狗,穿行在混亂的馬路上,對“寵物們”尖利的嘲笑無動於衷,微閉著眼,連一個惡意的眼神都不願意施予它們,更不屑於罵它們是“被養在惡夢中的蠢貨”。

為了避免任何蠢貨無理且突然的撕咬,我想,沉默是我最好的保護色……

正當我在英語課上自動屏蔽掉那些奇怪的字母,專心在本子上塗塗畫畫時,窗外下起了大雨,6月快到了,但不是7月東南季風才會侵入華北地區麼?我仰著頭盡力將腦海中那張模糊零碎的地圖拚接起來。

7月14日

陰天

陰天,小雨,空氣濕潤潤的,北京居然也會有這樣舒爽的天氣,我邊走邊想,嘴角不禁揚起微笑。

終於從那個牢籠裏逃出來了。學校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地方,無論我怎樣努力上進,骨子裏卻還是個散漫且自私的人。

對,散漫且自私,從來隻會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用自己的節奏跳舞,唱著自己想象的曲子,我的世界寂寞無聲,容納不下任何人。即使你就在我的身邊、就在我的枕畔、就在我的身體裏,遊走的心還是不屬於你,這根愛情無關,隻是,那顆蒼白漠然的心,不屬於任何人……

坐在後海的little bar裏,陪著那些昏黃的燈光和幽軟綿長的音樂,陪著藤條編織的長椅,實木的門窗在空間中層層疊壓,像是一場唯美的構成式演出,我微笑著觀看。

習慣性地點一杯卡布奇諾,在那華軟的泡沫間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我在傾訴,隻是,沒有人能聽見。

裏在寢室,我一邊收拾出行的物品,一邊看著那群無聊“植物”的勾心鬥角。A忙著寫簡曆,暑假想去一家大公司實習,B想打聽點情況,跟著“上進”一次,可是,很顯然,A並不歡迎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謊言的印記輦過含糊的言語。我在一旁冷笑,每天都看著她們明爭暗鬥,像極了一出滑稽的戲劇……

我想我還是遠離那群自以為是,雜亂無章的“植物”比較好,她們的相互糾纏,相互牽絆,都與我無關。

QGGLE的大墨鏡,粉紅色鴨舌帽,SP淺灰直筒褲,OL淡彩T恤,炫藍的KAPPA運動鞋,碩大的彩條拖箱。

出門的瞬間,A問道:這麼晚,去哪HIGH?

木門合上的嘩啦聲將我的沉默掩蓋。

一個人,尋尋覓覓,自顧自地向前,避開迎麵的人群,像是一條在水中遊走不定的魚,拖著自己疲憊而笨重的身體,潛入幽靜深僻的地方,沒有方向,隻是討厭喧鬧……

路過一家花店,僅僅隻有幾平米,卻恬然安逸。

老板,給我一束勿忘我。

捧著一大束紫色出來時,雨還在靜靜地飄,轉身鑽進酒吧,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把花放在身旁,從包裏掏出我的電腦、日記本,還有安妮寶貝的《彼岸花》。

小姐等人還是?

一個人。你這有無線麼?

有。

……

工作還是QQ聊天?

……

需要點什麼嗎?

……

小姐?

哦,卡布奇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