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烏鴉,你在看什麼?”姬筱筱走到小烏鴉身邊坐下,側頭看她。
小烏鴉瑩白如玉的臉,在月光下有種蒙蒙的潤澤光芒,可惜她眼中深深的哀傷衝淡了這份“驚豔”。
距他們逃出驅逐之地已經有兩天的時間,而這兩天裏,小烏鴉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大家都憐惜她失去了母親,這兩日也隻是任她靜靜的一個人療傷。
小烏鴉抓緊了胸口掛著的玉瓶式樣的吊墜,那是姬筱筱特意為她煉製的,裝有她娘骨灰的墜子。直到今日,她還是不明白,為何娘親寧願讓她一個人孤獨的存活在世間,也要將她送往正常世界。若是讓她選擇,她願意一輩子和娘親相依為命,哪怕生命朝不保夕。
姬筱筱伸手按住小烏鴉的肩,看著身邊這個安靜得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女孩子無聲的掉淚。她也忘不掉那天那個場麵,忘不掉那個渾身浴血的,傷口幾可見骨妖丹早已粉碎的女人,是如何強壓著傷痛最後一次擁抱自己女兒的,忘不掉當她看到女兒平安無事後解脫般的柔美笑容。為了讓女兒離開這個比煉獄還要可怖的世界,那樣柔弱的一個女人,花了數十年心血就為了奪得十顆天靈珠,以此為交換條件換得女兒的平安未來。
看著那對渾身上下沾滿鮮血的母女,姬筱筱被“母愛”這兩個字震得幾乎失去理智,若不是蒙文毓秀和顧衛來得及時,她跟大師兄隻怕連靈魂都無法剩下了。
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輕視的驅逐之地是個多麼恐怖的世界,僅僅隻隔了一座山穀而已,那就是天堂和煉獄的分別。如七頭蛇三人之流,不過是混跡在驅逐之地外圍的不成氣候的“高手”罷了,丟到真正的驅逐之地裏,隻怕活不過一天就會被人連皮帶骨的吞下肚。
不眠不休的奔跑了四天三夜才順利離開驅逐之地所在的那片森林,身後隱隱傳來的野獸般的怒吼是噩夢般的存在,回來都兩天了,姬筱筱夜裏還是會不時驚醒,夢裏通宵都是那道震動天地的怒吼。
顧衛原本對於帶著小烏鴉離開驅逐之地一事略有微詞,可在看到小烏鴉跪在她娘的屍體麵前無聲哭泣的那幕後,竟然也按捺不住的紅了眼眶。蒙文那個傻大個這兩日一直在修煉,聽毓秀說,他好像是因為覺得自己一點忙都沒幫上而感到羞愧,所以才拚了命的修煉,還說以後會去幫小烏鴉的娘報仇什麼的。
“小烏鴉,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娘生前最擔心的就是你的安全,今天顧衛已經回去找他外祖父去了,有了那十顆天靈珠,你名正言順的在小城裏住下是絕對沒問題的。千靈山在小城裏也有產業,顧衛說他會去求他外祖父同意你進千靈山名下的產業裏工作,工錢足以支付你的開銷,不過修煉的話就要靠你自己了。”姬筱筱頓了頓,伸手攬住小烏鴉單薄的肩膀,“還好,你繼承了你娘鑒寶的能力,空閑時多出去轉轉,收點寶貝轉賣也能勉強維持你的修煉,等以後你鑒寶的等級高了,別人還不得求著你,那個時候,要什麼沒有。你別太擔心以後的生活,退一萬步說,你還有我們這幾個朋友呢,別哭了好不好?”
伸手拭去小烏鴉臉上的淚珠兒,姬筱筱抱緊了她瘦弱的身體,不再說話。
夜裏風有些涼,卻也比不過小烏鴉冷得像塊冰的身體,筱筱憐惜的歎了口氣,默默運起火係靈力,以求溫暖小烏鴉的身體。
“筱筱,我娘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不幹脆也帶著我一塊兒走?”小烏鴉哽咽著開口,因為哭泣而顯得沙啞的嗓音讓人聽著就心疼。
“傻姑娘,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爹娘也不可能陪我們一輩子,遲早,我們都會獨自麵對這個世界,勇敢的堅強的活下去,是我們唯一能做的選擇,也是爹娘對我們最深的期望。小烏鴉,別辜負了你娘的一番心血,你娘的遺願還等著你去完成呢。”輕輕的撫摸著小烏鴉的頭發,姬筱筱寬聲安慰她。
等到將小烏鴉安置妥當,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什麼,大師兄你要去參加五年後的‘絕境’試煉?”蒙文唰的一下站起來,“可是,那得要天仙級別才能參加吧?”說著說著,蒙文的聲音弱了下來,毓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連厚著臉皮留在這個小營地不走的顧衛,都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隻有姬筱筱,雙手撐著腮,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是啊,天仙級別。”大師兄溫和的笑了起來,“所以這五年的時間可不能浪費,從今天開始,我打算階段性的閉關修煉,獵獸的事情,就隻有靠你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