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金款步上前,向坐在梨花木椅上的徐氏屈膝行禮,“如金見過夫人。”
“柳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坐。”徐氏雖心裏傲然,麵子上的功夫卻是足。
“多謝夫人。”柳如金又轉身朝李青然點點頭,“李妹妹好。”
“柳姐姐也好。”李青然聲如其人,婉轉嬌媚,再配上那一副嬌滴滴的姿態,柳如金隻覺腦子裏有一根玄僵硬著,手臂上隱隱冒出密密的細小顆粒。
“多日不見令堂,她可還好?”徐氏瞥了眼柳青然眸中閃過一絲戾色,內心卻不屑道,那小蹄子跟她那賤人姨娘一個模樣,以色侍人的主。但她很快地掩去情緒,看向柳如金問道。
“多謝夫人掛記,家母還好,也問候夫人。”剛待坐定,柳如金又優雅的起身回答。
徐氏與蘇氏在幾次宴會中也碰過麵,徐氏驕傲,隻匆匆點頭問候並不熟悉,這一問一答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嗯……柳姑娘如今也十六了吧?”徐氏端起茶盅垂下眼簾朝著茶麵吹出一口氣。
“正是。”
“聽聞姑娘的婚嫁之期定在明年。”徐氏輕輕抿了抿茶。
“是。”柳如金故作赧色狀。
“女兒家說了婚事,還是少在外走動為妙,行為舉止萬一是被有心人瞧見,落人口實對名聲有礙。”
“娘,是女兒發的請帖請如今過府一敘,哪裏來就落人口實了?”李青瑤急辯著。
“住口!客人尚在,沒分沒寸,唧唧喳喳成何體統。”徐氏隱隱動怒。
“夫人說的是,如金謹記。”柳如金何嚐看不出她的不愉,卻並不與她計較,她深知徐氏最是注重尊卑。
“嗯,你們下去吧,我也有些乏了,青瑤青然陪陪柳小姐,注意規矩。”徐氏說完後擺了擺手。
“是。”姐妹兩一起起身回道。
路上李青瑤捏了捏柳如金,示意她不要介意自家娘親的訓斥。柳如金輕輕地朝她微笑搖了搖頭。
姑娘幾個來到花園中心的涼亭,丫鬟上了茶點,李青瑤又吩咐擺上點心。
“姐姐頭上這簪子可是精巧,妹妹可否一觀?”李青然早就瞧見她頭上的簪子,往日不曾見她帶過。
“哦,看吧。”李青瑤示意丫鬟凝煙上前輕輕取下簪子遞到李青然麵前。
“哎呀!”李青然一聲驚呼,簪子從她手中滑脫。
在她旁邊的柳如金忙探身出手接住,她入亭之後並沒有立即坐下,而是看著滿園香氣四溢的春色發怔。聽李青然故作天真出口問道,便有所疑惑,多留了一份心,她的位置離李青然近,李青瑤伸手接簪子之時已瞧出一絲端倪。
果然,李青然本性依舊,指望她本本分分安靜地品茶賞花,那是癡人說夢。柳如金更是驚訝於李青瑤今日的狀態,她何時這麼好被人拿捏了?
依李青瑤的精明,她不是看不出李青然今日的作難,怎地這麼輕易中招。
她詢問地向李青瑤望去,真猜不出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李青瑤卻沒搭理她,一臉不屑地看著李青然。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還好柳小姐接住了。”李青然訕訕地,表情沒有一絲歉意。
“哼,難道妹妹不是因為看不過這簪子是那人送的心裏極度不滿,故意為之?”李青瑤眼神輕蔑,語氣毫不容情。
“姐姐這話從何說起,妹妹駑鈍。”
“哎呀,可惜那郎心似鐵,開不了花,再如何嬌嫩的花在他麵前,都不如火辣辣的淩霄花。”李青瑤仰首無比自信道。
“你……兩位姐姐慢慢賞花吧,我有些不適先行一步。”李青然臉上閃過憤怒、難堪、羞愧與尷尬,畢竟還小,情緒收放不自如,導致麵容扭曲,手絹都被絞成一團,隻好帶著一身怒氣退場。
李青然不滿李青瑤嫡出身份,常年私下找李青瑤的麻煩,不甘同樣是女兒的她為何卻處處要低人一等,嫡母徐氏也從來沒有過好臉色待她。李青瑤所擁有的她都想要分一杯羹。李澤甚少過問內宅之事,他本就是厭煩規規矩矩那一套,徐氏更是婦女中三從四德的典範,一板一眼得有些過分。故夫妻情分淡薄,反倒對兩個小妾比徐氏多了幾分熱愛。正房徐氏膝下一兒一女,嫡子李青旭是個繁縟書生,每日把自己關在書房之乎者也個不停,等待明年的院試。次女李青瑤個性跳脫,李青然乃張氏所出。另外一個小妾林氏無所出,但甚得李澤的寵愛。張氏曾在李澤麵前抱怨過正房的不是,被李澤嗬斥了一頓過後半年不曾入她的房,之後再也沒有怨言,即使李青然每次跑到她麵前發泄,她再如何也隻是一個姨娘。
“她這是……?”看著扶弱柳風般的身影遠去,柳如金已有些了然,像蕭廷那般俊朗剛毅的男子,不想讓人不動心都難。
“哼,別理她,小娼婦,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跑去外院私會外男,想動我的蕭郎,啊呸!”李青瑤憤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