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剛過,將至黃昏,微風輕起,帶起一陣涼風,吹得一片草地梭梭作響,日光西斜,大地被一層金輝籠罩住。
洛陽城郊外的一條羊腸小道上,一兩普普通通的馬車在暖陽下慢慢朝著城內而去。
“小……呃,公子,此次去開封查探江家,那江家家大業大又人口眾多,以後你過去豈不是很鬧心。”一身小廝裝扮的春兒一邊捶給她家小姐捶著腿,一邊憂心道。
一身暗紫色常服作男裝打扮的柳如金隻人如其名地淡淡“嗯”了一聲,一副清靜淡雅的麵孔,閉著眼似是很享受春兒那雙細手帶來的捶打。聽見春兒這話,彎月細致的眉間一蹙,又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春兒暗歎,她家小姐不愛說話,卻又精明如斯,自小老爺與那江家訂下的娃娃親,且這婚嫁之期就在明年,小姐便決定瞞著老爺與夫人親自前去打探。
柳如金,洛陽城數一數二富商柳元富的嫡女,芳齡十六,自小便與開封絲綢富商江府二子江離遠指腹為婚。柳元富於十多年前去開封的一次旅途中遭遇劫匪,被搶掠一空,肩胛又受傷,怒奴仆亦是死的死傷的傷,被當時的江府當家江宏所救,從而柳元富便感激涕零,一番寒暄之後,一席話兄弟來兄弟去猶如親手足般相見恨晚,又因開封與洛陽相近,兩人又都是其中數一數二的首富,一來一往間,便為故交,這娃娃親便是那幾年間兩家互動所訂下的。柳如金自八歲見過江離遠後,兩人便從未再見過麵,娘親蘇氏對她自那後便嚴格家教,蘇氏出自書香世家,舅爺曾是一方小縣令,蘇氏一門家教尤為甚嚴。
酉時之前,馬車進程之後便停在了一家名為“小憩客棧”門前,小憩客棧亦是柳府旗下的產業,春兒囑咐掌櫃之後主仆二人便在客棧換回了女兒裝束便又從側門上了一輛繁華轎子,朝著城東的柳府而去。
而在柳府接近後院的另一側,年近四十的柳管家正眼神犀利地盯著站在他麵前高大壯實的年輕人,似要將他腦袋盯出一個洞來,年輕人清秀的臉龐不卑不亢,身姿筆挺任由他打量,柳管家見他這樣又緩緩搖了搖頭歎息道:“武兒,當年你爹將你托付給我時囑托我將你撫養成人。這些年,咱倆在柳府盡得柳老爺恩惠,若不是他當時撿咱倆到柳府並幫我請了大夫療傷,咱倆定要死在郊外的亂墳崗上了。而如今,你也已長大成人,跟隨我也長了不少見識,今日少爺在外被惹禍上身,你不勸誡,反倒先是動手將那小少爺給打了,還鼓噪著少爺與他一起打,嗯?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柳管家越發來了氣,操起旁邊擔水的擔子就往魯良武身上一通好打。
魯良武似是早已料到,立即縮了身子邊躲閃邊嚷嚷著,“叔,那王家小子他該,咱少爺沒惹著他,他無端地來找茬。”端的是他身姿再筆挺,這一出口,頑劣便也顯現幾分。柳總管立眉倒豎,“哼!臭王八羔子,還敢頂嘴,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扔了擔子,揪著魯良武的耳朵就往院門外走,因魯良武個子比較高大,順帶的倒了一大片木桌,條椅,木桶,簸箕之類的物什,柳總管怒氣衝衝道:“讓老爺把你交到王家手裏,他們自會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