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程鬆臉紅到耳根了,他聽出崖花這話的話外音。他老大不小了,崖花說要給他說門親事。而程鬆想自己一個外鄉人,又沒錢,哪個姑娘會肯嫁?但崖花嫂子就是熱心,回回來都聽她說起這個事,程鬆真的很不好意思。崖花“咯咯”笑著走開了。
兩個男人繼續喝酒、說話。程鬆說:“蜀民哥,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一呢,清明節快到了,我想回福建一趟,給父母親掃墓;第二呢,前年在那邊幹下的錯事,該有個了結,老這樣躲著也不是個辦法,我還是回去跟有關部門說說清楚吧,找找工頭,還有一些工錢也該要回來。”
吳蜀民呷了一口酒,抹抹嘴巴,說:“曉得了,你說得在理撒。父母的墓該去祭拜,拿工頭3萬元錢的事我們也不要回避,該理直氣壯麵對事實,說說清楚。要得,你回去撒。”
“那,我那幾隻小豬?”
“讓你嫂子崖花去照看幾天撒。”吳蜀民又舉杯,碰了一下程鬆的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程鬆是清明節那天回到家鄉的。他去祭拜父母的墳墓後,走進了街道派出所。接待他的民警同誌卻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前年那件農民工闖進民房,拿走3萬元現金的案件,由於拿到錢的農民工積極配合偵辦,已經調查清楚了,工程隊包工頭所欠工資款責令其結算清楚,付給農民工。民警同誌說:“程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法律,但念你能主動回來交代情況,我們會對你從輕處置。”後來,程鬆刑事拘留十幾日,接受普法教育,就放了出來,所得工資經結算,還有幾千元錢,也補回來了。
他將結算所得幾千元錢存入銀行,加上原先積攢的,有2萬多元了。他想,等回四川後,該將欠蜀民哥的2萬元錢還了。大家過日子不容易,他那兩間土瓦房鬆房梁掉渣土,都成危房了,是得及早修繕。
過了“五一”後,程鬆回到四川綿陽。他那幾頭小豬“嗷嗷”朝他叫喚,像歡迎他回來。聽到豬叫喚,在忙著的崖花嫂走了出來。
“回來撒?”崖花問。這些天,她一有空閑,便過來程鬆家幫忙喂豬。程鬆很是過意不去,從包裏拿出一些從福建帶來的海鮮幹品,遞給崖花:“真麻煩嫂子了!等有空,我去看蜀民哥。”
“說啥子嘛,自家兄弟,不說麻煩撒!”崖花“咯咯”笑著:“等給你相了對象,再說謝的話撒。”說完,“咯咯”笑一路走了。
程鬆看自己離開快一個月了,多虧崖花嫂照應,家裏井然。他們一家真好,他想,真該感謝他們,等進綿陽城,到銀行將2萬元錢取出,再騰出點時間,幫蜀民哥整修瓦房。
今天是5月12日了,天氣簡直糟透了。程鬆抬頭看看天,嘟囔了幾句。就在昨天,他去了趟綿陽,將2萬元現金取回了。他想打了豬草,喂了豬,就去蜀民哥家,將欠款還給他。
天很陰,像要塌似的。中午時分,在山坡打豬草的程鬆突然聽見自家豬圈的豬“嗷嗷”叫得狂,像受到什麼驚嚇。他趕緊回家看。但見豬們瘋狂般拱著圈門,想要逃跑。有幾隻已經鑽出柵欄,被卡在木柱之間。
這是怎麼啦?豬們中邪了?他往圈裏趕豬,將卡住的小豬推進圈,但他發現,不管他怎樣轟趕,這樣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豬們根本不進圈,像越獄的囚犯,一隻擁擠一隻,一隻踩踏一隻,想方設法朝外衝。程鬆氣餒了,他從來沒有遇到豬們集體“越獄”這樣的場麵,他無能為力。他想起吳蜀民,求救般,朝吳蜀民家方向跑,不顧一切地跑。
他要去問問吳蜀民,今天豬是怎麼了?
吳蜀民家更是一番混亂場景,圈裏的豬像沒了頭腦,瘋狂般亂竄,有幾隻甚至撞破了頭。逃出圈的豬,都朝山下跑,朝河灘跑……崖花拚了命手持木條驅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