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手機在桌子上狂震,西班牙鬥牛曲的鈴聲把我從夢裏那個很正點的女人身上震下來。我很不爽地伸手摸著手機胡亂按了個鍵,把它按消停了。

趴了幾分鍾之後,我費勁巴拉的把自己從舒服的床上拔蘿卜一樣的拔出來,閉著眼睛晃晃悠悠的往衛生間走。

一推門剛邁進去一步就聽一聲尖叫,“啊——!”

“流氓!”我覺得自己好像讓人推了一把要麼就是踹了一腳,接著就以一個優雅的姿勢貼廁所外頭的牆上了。

腦袋裏正一片混沌不知所謂,廁所門刷的開了,一女的蓬頭垢麵的衝了出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進廁所之前都不敲門的啊!”我說剛才開門的時候怎麼隱約覺得馬桶上有一陀物體呢。

我恍惚的想我做夢呢吧?這女的怎麼跟子怡那麼像啊?我那大腦這會兒就像一台被個大鐵棒子生生卡住的機器,發出哢哢的響聲卻完全不能動彈。我木然地盯著她看了會兒,那女的的嘴臉在我眼前晃了幾晃最後終於清晰的定格——那眼神那表情——不是子怡那小妖精還能是誰啊!我皺了皺眉,把她從門口撥拉開,自己側身擠了進去。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兒啊!”她有點兒沒站穩,“不知道道歉啊你!”

我回過頭,眼睛眯縫著懶洋洋慢條斯理兒地說:“道屁歉,我在自個兒的廁所拉屎撒尿還得跟你申請怎麼著。”說完我把門關上,麻木地拿牙杯接水往牙刷上擠了牙膏搖頭晃腦地刷。邊晃邊覺得腦袋特別的疼,太陽穴像有一麵鼓在咚咚地敲著。我從鏡子裏看自己:眼白充血,眼圈發黑,眼睛半耷拉著,眼角膩著黃不拉嘰的眼屎,目光再往上挪挪就看見支棱得亂七八糟的頭發裏頂著塊染了血的白紗布,看著鏡子裏頭那頹靡得要死不活的模樣我漸漸有了種衝動:這人要不是姓高名成的我肯定把丫拽出來抽一頓!

牙刷在嘴裏機械地捅著,突然胃裏一陣翻騰,我忍不住趴在水池子上吐了起來,一些穢物混著牙膏沫吐了出來。難受。難受也得刷牙。漱了漱口忍著惡心繼續刷。

胡亂洗了把臉用手沾了水捋了捋頭發我就出來了。子怡在床上坐著撅著嘴,臉還沒洗。我沒搭理她,打開衣櫃從裏頭抽出一件白T恤,把身上那件睡得皺皺巴巴的襯衫脫了換上,那小妮子把頭往旁邊一別就跟她沒見過半裸體看見我的多不好意思似的。昨天太累了,我跟具屍體似的往床上一撂就睡翻過去了,估計幾個小時連姿勢都沒換過,現在頸椎僵得要死。平時睡覺的時候我都一身出生嬰兒的行頭,從上到下扒得要多幹淨有多幹淨,然後就赤條條地一個猛子紮床上跟嬰兒在羊水裏撲騰似的要多純真有多純真,可每次絲絲都說我那德行窮凶極惡齷齪不足下流有餘要多流氓有多流氓,我就嘿嘿淫笑道:你純真我流氓,咱倆在一塊兒總得有一個向另外一個靠攏吧?這樣兒吧,你挑,讓我跟你一塊兒當連體嬰兒還是你跟我一塊兒當連體流氓都隨便你。絲絲就會紅著臉拿枕頭砸我:怎麼這麼流氓啊你!

“怎麼這麼流氓啊你!”

我嚇了一跳,以為絲絲說話呢,回過神來才發現說話的人是子怡。

非自然醒的時候我就跟經期的女人似的情緒混亂煩躁不堪,一副吵我者死吵醒我者不得好死的德行,這會兒我頭痛惡心加上連日的鬱悶心情惡劣得無以複加,老讓一女的要挾欺壓的我成什麼了我?我什麼時候這麼低三下四過了?我這樣兒是誰害的?你說句謝謝了沒有?我是故意的嗎我?我看見什麼了嗎我?就算我看見了那又怎麼地了吧!全裸都讓我看見了這會兒裝什麼純潔啊!

“還真讓您說對了,我就是流氓!”我話橫著就出去了。

“你!”

“我什麼我?我要上班去了,你自己折騰吧啊,愛幹嗎幹嗎,走的時候把門給我撞上。”我扔下這句話就往門口走。

“死高成!”子怡在屋裏直跺腳。“你回來!”

我沒理她,開門出去了。

單位不遠,步行二十分鍾。一路上好幾個早點攤兒,小籠包子冒著騰騰的熱氣,油條在鍋裏滋滋的膨脹,一路過去別說吃了光聞那味兒我胃裏就直哆嗦。

到了單位在大門口碰見推車進門的小孫,我沒搭理他,他自己膩過來。“怎麼這麼沒精神啊?嘿,又那什麼過度來著吧?喲,幹嗎了這是?”他看見我腦袋上那紗布就大驚小怪地嚷。我瞟了他一眼,說了倆字兒:“滾蛋。”擱往常我可能還敷衍遷就一下,可今天我不想了,一點兒都不想。他愣了一下,很快幹笑了一聲,說:“那我先走了啊。”我垂著頭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