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辭這孩子,倒真是像極了他的娘親呢."
放下茶盞,正值壯年的夙宜德夙大將軍淺笑著看著亭外玩得不亦樂乎的一對小兒,提手又為對座的好友宋靜續上了杯初春新下的龍井.
"可惜生做了男兒,若是女孩兒,和我家梁庭倒是對天作之合."
宋靜淡淡的笑了笑,轉頭也看向了梨樹下的小小身影,三十出頭的年紀,臉上竟顯現出了仿佛濃的化不開的滄桑.
自從妻子六年前難產而死後,他已經記不清到底有多久沒有認真看過這個孩子了.
追逐後泛上嫣紅的小臉,和剛點了胭脂的水豆腐一般可愛的緊,眼窩不太深卻獨有一種蒙蒙朧朧的霧氣感,仿佛月下的深潭,雲中的隱星.鼻型小巧精致,嘴唇尤其的顯得粉嫩乖巧,纖纖弱弱的身板,即使尚未來得及褪下層層的冬裝,看起來依舊比其他同齡孩子要瘦弱很多.衣杉粗簡,甚至還顯得有些肮髒,和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將軍公子站在一起,倒真是顯得極為不配...
"這些年這孩子跟著我輾轉,真是吃了不少苦."
微簇起眉峰,宋靜有些慚愧的感歎起自己對兒子實在是太疏於照顧,如果還有時間,他真希望可以好好的彌補彌補這孩子.
看好友這般樣子,夙宜德深知其是又想起了那件不得不麵對的禍事,一時間,也有些唏噓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宋靜幾年前也並非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
那時,他年輕氣盛,憑著些武功謀略也曾有過個不算小的武職.兩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幾回,宋靜更是救過夙宜德一條性命,也是在那時,兩人成了生死與共的莫逆之交.
不過幾年後,宋靜卻因看不慣官場的黑暗,毅然的辭官攜妻雲遊離京.從那以後,兩人幾無聯係,直至昨夜宋靜才突又一身落魄的重新出現在將軍府前,這一來,不僅帶來了宋袁氏六年前就已難產而死的消息,更是一臉決然的要將才滿六歲的小兒托孤。
那樣子,竟是像要去赴死一般!
幾經追問之下,宋靜才吞吞吐吐的道出原由.
原來這些年他在外麵四處遊蕩,因為丈義性格使然曾搭救過不少人,卻也因此而得罪了不少權貴。
一個月前,他一時失手打死了強搶民女的信陵王二公子,躲躲逃逃了一段日子,信陵王眼看著捉他不住,竟然派人到宋靜老家擄了一幫族親,揚言若是他宋靜再不來領罪,就要殺光他宋氏一族.
如此一般來,宋靜也隻好前去一死以平事.隻是幼子宋秋辭尚才六歲,如無人照料,恐怕也隻有死路一條。
想來想去,他便想到了舊時的好友夙宜德來。
於是晝夜連趕了幾日,總算是在昨日把幼兒送到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