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殘緣(1 / 2)

隨著紀懷寧一聲令下,虎豹騎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衝殺過去,城中守軍本就是軍心渙散,丟盔棄甲,毫無反抗之心,虎豹騎剛逢大勝,軍威震天,就算偶爾遇到幾個奮起反抗的殘兵敗將,也是一擁而上登時給剁成了肉泥,這場追擊已經變成了一場完完全全地屠殺。

漠雲關被滿城的慘叫淹沒,濃濃的血腥味在上空飄蕩不散,原本巍峨聳立的雄關偉隘徹底變成了人間地獄。

“懷寧餘怒未消,遂令虎豹屠盡殘軍,是日,天降血雨,怨鬼嚎哭。漠雲關陰氣環繞,後竟十餘年不見草木,後西域漠雲散居,聞懷寧之名,可止小兒夜哭。後此地城民稱興慶十二年三月二十一日為鬼節,全城禁食煙火,平複亡靈怨念。”

——《野史,天玄武將本紀》

吳狗兒站在紀懷寧身旁,被紀懷寧渾身散發的陰邪之氣刺得手冰骨涼,眼見這城下如斯慘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良久,吳狗兒深吸一口氣,深深一禮道:“大將軍,上天有好生之德,無端造此殺孽,恐不符天道啊。”

紀懷寧聞言冷冷一眼掃來,吳狗兒當時就如墜冰窖,四肢百骸沒了一點溫度,他追隨紀懷寧多年,從未見過紀懷寧如此模樣,本來一臉浩然的他如今麵露猙獰,一身遏製不住的殺氣直衝青天,雖是初夏之日,卻比寒冬臘月更是寒冷刺骨。

“難道你在質疑本將的決斷嗎?”紀懷寧牙縫中死死擠出幾個字,一雙血紅的眸子盯著吳狗兒,仿似要將他看個遍體通透。

吳狗兒自幼跟隨紀懷寧,素來視他為神明一般,聞言當下大驚,撲通一聲跪下,恭聲道:“屬下不敢,將軍向來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屬下怎敢有質疑之心。”

紀懷寧鼻中嗤了一聲重重的冷哼,冷冷道:“起來吧,隨我去漠雲關的軍備庫中看看。”說完,腳尖一點,夜梟一般幽幽騰空而去。

吳狗兒看了看城中硝煙四起,慘叫連天的地獄景象,不由得重重一歎,起身隨紀懷寧去了。

紀懷寧麵色陰沉,一股揮之不去的淡淡黑氣在他臉龐上不住環繞,隻是天色幽暗,吳狗兒攝於紀懷寧冰冷的殺意,不敢直視,尚無知意。

二人一番輾轉騰挪,來到了城主府中,隻見一座華府燈火通明,裝飾豪華不亞於京師侯府王宮,隻是府中家丁聽得關前的一番大戰,早知道程遠夫兵敗如山,早早就做鳥獸散了,偌大府邸道顯得冷冷清清。

紀懷寧身上散發的冷意更甚,冷聲道:“如此貪圖榮華之人,何能掌控這重要關隘。”隨即一把抽出鎮山劍,濃烈的殺機連吳狗兒都不能靠近,他就這樣劍尖低垂,一步步走進了城主府。

吳狗兒透過大門前擎的門燈,終於看清了紀懷寧模樣,此刻他麵上繞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邪黑氣,雙眸之中紅芒閃動,一股難掩的嗜血殺意不住翻湧,滿頭白發飛揚,如同索命的惡鬼一般。他呆呆地看著緩緩走進城主府的紀懷寧,一時如同懷中揣了一塊萬載寒冰,曾經那個愛民如子,一身浩然正氣的鎮國公,突然成了這樣一幅惡鬼模樣。他從未見過如斯場景,登時如遭雷擊。

直到紀懷寧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吳狗兒才回過神來,急急追了上去。府中長廊曲折,紀懷寧看似風輕雲淡地一步步邁出,可行速不減,吳狗兒運氣緊追,堪堪尾隨。

忽然吳狗兒望見紀懷寧停下了腳步,他急忙趕上去,鼻尖漸漸地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他一嗅之下,心中如水般的寒意都被驅散了幾分,如斯溫柔春意,讓他一時也心頭一暖。

定睛一看,紀懷寧麵前站著一個一身素白的嫵媚女子,一雙媚眼含波,紅唇如火,粉麵桃花,三千青絲墨瀑般順著修長的玉頸輕流而下,柔若無骨的柳身在這寒風中略顯單薄,弱柳扶風之姿讓人不免心起憐惜。傾國之姿,無愧為妖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