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沼澤一千裏以西,有五座聳立入雲的險峰,遠遠望去猶若手掌五指,因此得名五指山。
五指山下一深潭瀑布,泉水清澈,飛鳥翔集,鮭魚無數,景色秀美,一派洞天福地之景,盡顯十萬大山之瑰麗。
五脈山峰皆絕壁,飛鳥難度,隻是這絕仞之上卻生長有各種果樹數十種,一年四季都有結下了累累果實,沉甸甸的懸垂在半空中,在風中搖曳,散發著誘人的馥鬱果香。
此地雖有山有水,有果有魚,但五指山方圓百裏,人跡罕至,隻因這五座山頭乃是一妖王的地盤,任何擅闖五指山之人,無論來自何族,哪怕是實力最強悍的巫族之人,也會被殘暴的妖王分屍,懸於五指山外域的山崖之上,以警後來者。
這頭讓十萬大山各族萬分懼怕的妖王便是精通棍法,神通廣大的大猿王。
手中一根不知哪裏來的金剛棍,似有千斤之重,最堅硬的山岩也難吃這大猿王一棍,必然四分五裂,化作漫天的石屑粉末。
大猿王麾下的小妖,都是猴妖,各個舞刀弄槍,每日操練,渴了便飲山泉水,餓了便食峭壁上的美味水果,偶有下潭捕魚打打牙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數千妖兵在大猿王的指導督促下也修得一身好武藝,個個身手矯健,棍法精湛,十八般武器都能舞上幾手,每月一日的比武大會更是進行的如火如荼,激戰酣然。
這一日又是月中旬的妖兵比武大會,優勝者便能出任小頭目之職,若還有餘力再戰,甚至可以點名挑戰妖兵大頭目,一較高下。
偌大的比武較藝的青石廣場的上端,一個高大的白玉石台,大猿王橫坐在虎皮大椅上,漫不經心的看著下方兩隻妖猴比武,不時啃啃手中的獼猴桃,搖頭晃腦,不知在低聲念叨著什麼,顯然心事重重。
這大猿王頭戴紫金冠,身披金甲戰袍,腳穿登雲靴,一根通體赤金閃亮的金剛棍放在前方的石案上,遠遠望去威風赫赫,頭頂上空散發的妖氣凝聚不散,嫋嫋升空,猶如烽火狼煙,直衝雲霄。
“報!”一頭猴妖急衝衝的飛奔至玉石高台下方,跪倒在地。
“何事如此驚慌,莫非天塌下來呢?”見麾下的這妖兵張皇失措,大猿王猴目一瞪,惱怒的罵道。
“大王,有妖怪闖關,已然連破三重防線,直奔比武校場而來。”猴妖氣喘籲籲的道。
“妖怪闖關,膽子不小,來了正好,本王今日正好有些心煩意亂,殺了祭旗,合乎我意啊!”大猿王身子怒拔而起,操起石案上的金剛棍,就欲離去。
“大王,這妖怪不是別人,乃是象鼻山的白象王,說是來找大王議事,被小妖們纏住,不耐之下才硬闖衝關,您看……”小妖欲言又止,顯然不敢多言。
“原來是白象那廝,我說誰這麼大膽子,敢單槍匹馬來我這五指山,除了這頭憑著皮厚肉粗橫衝直撞的蠻象外,也不會有別的妖怪了。”聽到是白象王,大猿王勃發的怒氣消散不少,又坐將下去,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大王……”雖見大猿王穩坐虎皮大椅,但卻小妖不知如何是好,一臉惶恐。
“無須驚慌,想白象那廝也不敢傷你等小妖的性命,本王素來護短,他雖看似莽撞,其實有時比我這猴還精,我便在這比武校場等這廝,傳我令下去,遇到白象王不得阻擋,否則吃了苦頭是你們自己活該。”大猿王吩咐道。
“領命!”小妖跪拜叩首後,這才退下。
“看來白象那廝也不是後知後覺的家夥,也感覺到了十萬大山近日的一些變化,也是,傻瓜都能嗅到空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意,還有那早些天的驚天龍吟。聽那龍吟之聲傳來的方向似乎死亡沼澤一方,難道說真有巨龍出世,將那頭可憐的九頭妖王給宰呢?”心事重重的大猿王雖在享用著美味水果,但總感覺食之無味。
大猿王抬頭北望,隱約可見死亡沼澤方向的妖雲幾乎徹底散去,那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九頭妖王金芒的衝天妖氣在前幾日那一聲龍吟之後便再未出現在十萬大山的上空,那片讓大猿王都無比忌憚的沼澤究竟發生了何事,大猿王又不擅長推衍法術神通,哪裏猜測的出前因後果,一番冥思苦想,不但未得到任何結果,反而頭痛欲裂。
就在此時,一陣象嗥從數裏之外傳來,但瞬息之間這象嗥聲卻仿佛就在耳邊響起,猶如天邊的炸雷眼前爆裂,一股豪邁霸氣的氣息充斥了整個比武校場。
場中的妖兵都噤若寒蟬,隻因這股氣息乃是純正的妖王氣息,對於上位者散射出的凜冽氣息大多小妖都會喪失戰意,校場自然一片肅殺,猴妖本是熱鬧玩樂之妖,但此刻卻無一頭小妖喧嘩。
白象王的雷霆威勢,人未到,氣場已然彌漫開來。
“大笨象,在我大猿王麵前還玩這些花招,以氣勢壓人,真是不知好歹。”大猿王順手抓起金剛棍,高高的躍至數十米的高空,淩空撲下一棍,落在校場上。
金剛棍猶若一頭遠古妖獸的巨尾一般抽擊地麵,土石翻飛到高空,可怖的氣浪朝四麵八方席卷而去,結實平坦的校場頓時多了一道寬半米深約數米的溝壑。
大猿王隨意淩空一棍,竟然有如此威勢,顯然不是血肉之軀能夠抵擋。
這一棍的威力白象王看在眼裏,也不由得暗自心驚,暗忖自己雖然皮厚肉粗,挨上幾棍可能還能抗住,但是打上個百十棍,怕也會如這校場一般,身上多了無數道血淋淋的溝壑。
“大猿王好棍法,隨意一棍便是力逾千斤,我白象佩服的五體投地。”一頭巨大的白象從校場外的果林中走了出來,一邊晃動著蒲扇般的大耳,一邊用象鼻卷起高枝上的鮮紅果實往象嘴裏猛塞。
大猿王冷哼道:“你象鼻山莫非在鬧饑荒,不遠千裏到我這五指山下偷吃水果,偷吃水果也罷了,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不請自來,是不是太不把我大猿王放在眼裏。”
“大猿王,你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十萬大山的妖怪,本就是一家,無分彼此,什麼我的你的,都說的生分了。”白象王邁著粗壯的象腿,緩緩走來,隻是每一次象掌落地,地麵都是一陣輕微的顫動,隱然有地動山搖的無敵氣勢。
“十萬大山的妖怪,本是一家,也就你這頭白象說得出口。百年前二三十位妖王混戰於十萬大山,你偷襲強攻了不少地盤,那時怎麼不見你喊什麼妖怪都是一家的口號?”大猿王對白象王這番話嗤之以鼻。
“此一時,彼一時,當年那是僧多粥少,如今我們四大妖王各占一方,何必再動幹戈?便是那目空一切的天狼王都沒有繼續征戰,一統十萬大山,我這小打小撈的,蠶食了幾塊小地盤,哪裏上得了台麵。”白象王走到距離大猿王三十米開外,便沒在接近。
雖然大猿王站在高台上,但白象王因為體型龐大,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所以這兩位妖王目光相交,幾乎是平視,氣勢上似乎也難分出個高下強弱。
“天狼王百年前不知所蹤,否則以他的性子,怕是早殺上你的象鼻山,我的五指山,你還以為可以享這百年的清福啊?”大猿王冷笑道。
“不知所蹤,難怪這些年來十萬大山各大勢力都蠢蠢欲動,尤其那巫族竟然勵兵秣馬,似乎有並吞荒族與食人族的打算,加上近幾日九頭蛇王的消失,看來十萬大山風雲再起,戰雲密布了。”白象王甩了甩象鼻,似乎有些感慨。
“廢話不多說了,既然你白象王來了我這五指山,遠來是客,坐在下首,一起欣賞我麾下妖兵的比武較技吧。”大猿王也猜不透白象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也不著急,自己的地盤又何懼之有,索性豪邁大方一回,宴請這白象王,也就那麼回事。
一頭大笨象,能吃多少。
見大猿王連核一口囫圇吞下一獼猴桃,白象王譏諷道:“現在這等光景,也就你這潑猴還吃得下,我老白都食之無味了,大難臨頭不知嗎?”
“大難臨頭?危言聳聽,你這頭大笨象嚇唬誰?我老猿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那九頭蛇王金芒來了,我也要打得他九條命去八條命,留下他一條狗命。”大猿王猴腮一紅,怒道。
“大言不慚,聽說當年你與天狼王邂逅,什麼精湛的神通棍法還沒來得及施展開來,便被打爆,負傷而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白象王嘿嘿笑道。
“胡說八道,你這消息怕是百年前的吧,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當然不可信,其實我是與天狼王有一麵之緣,恰巧遠遠的看見這家夥掃蕩另外一座妖山,滅殺一頭野豬王,然後便悄悄的遁走了,什麼被打爆,你這頭大笨象就是喜歡造謠生事。”大猿王猴臉一紅,大聲辯解道。
“不對啊,所謂兩虎相爭,一死一傷,你坐山觀虎鬥,本可收漁人之利,竟然悄無聲息的離去,這與你大猿王趁火打劫的作風可不太符合啊。”白象王故意裝出一臉迷惑的神色,仿佛在苦苦思索其中原因。
“我老猿從來都是與其他妖王堂堂正正的決鬥,不屑搞什麼陰謀詭計,你不遠千裏到我這五指山來,不會是來譏諷挖苦我的吧?”大猿王厲聲喝道。
“我雖然在象鼻山很閑,但也絕對沒有閑到吃飽了沒事做,奔波千裏去奚落另一位妖王,何況這位妖王還是我的大猿兄弟。”白象王晃動著巨大的象頭,嘿嘿笑道。
“那白象王你前來所為何事?”大猿王雖見白象王開始套近乎,依舊明知故問的哼道。
兩位妖王誰先開口聯盟抵禦外敵,必然以另一人馬首是瞻,況且這五指山乃是大猿王的地盤,這猢猻妖王自然裝糊塗,等著白象王懇求自己施以援手,應付即將到來的詭異局麵。
“也罷,我老白就把話給挑明了,你這猴頭精得狠,想來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況且你這麾下的妖兵訓練有素,比我那遊兵散勇般的小妖強上太多,我以你為尊又如何,攻守同盟,同進同退。”白象王若無其事的說道。